撰文/夜辰·河南郑州
编辑/渝夫·天津河东
【渝言不止】
一位呼吁“热爱生命”的作家，一位坚信“爱可以治愈最痛彻的绝望”的男人，一位创作了上百篇精彩小说的才子，却“在精神极度苦闷空虚中服毒自*”，享年40岁，让人不得不追问生命何以既顽强又脆弱。
《热爱生命》是杰克·伦敦最负盛名的短篇小说，我读的是以《热爱生命》命名的8篇小说集，包括《热爱生命》《毒日头》（上半部）《旷野的呼唤》（又名《野性的呼唤》）《雪狼》（又名《白狼》）《寂静的雪野》《北方的尤利西斯》（《北方的奥德赛）》《一块炸牛排》《义犬念旧主》。
一书一世界。《热爱生命》小说集，展示了荒原之美、野性之美、*之美、生存之美、残酷之美、狡诈之美、勇敢之美、坚毅之美、征服之美、壮烈之美，这里有独狼、猎狗、义犬，还有形形色色冲向冰封荒原的白人，当地的吉普赛人，描绘了一幅求生、求战、求胜、求死的悲壮画卷。这里的生存法则是原始的，物竞天择的，肌肉的力量、厮*的技巧、斗争的经验、饥饿的忍耐、求生的意志，一丝丝的落差都足以被埋葬和覆灭。这里的人也好、狗也罢，都燃烧着火一样的意志，无止境地挣扎徘徊于生死边缘。
杰克·伦敦常常将主人公置于极端严酷、生死一线的环境之下，以此压榨出最透彻、最真实的人性。《热爱生命》这部短篇，描写了一个被同伴抛弃，在冰雪荒原独自求生的淘金者，饥饿、是饥饿、还是饥饿，这最原始的*一点一点地摧毁这个肉体，吞食一切知觉。漫长的道路上，食物就是生命的火种，一只小鸡被活着咬碎嚼尽，野兽啃过的骨头被吸吮干净、捣成糊状吃下。令人惊奇的是，哪怕有一点点食物送入体内，这架机器凭借着求生的意志又开始运转，生命重新被点燃。小说最精彩的是结尾处，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一只病怏怏垂死的狼，彼此一前一后对峙僵持着，人倒下了与昏迷作斗争，狼忍耐着徘徊在近前，最终人与狼用积攒下的最后一丝气力扭打在一起，狼咬住人的手，人卡住狼的嘴，一口咬进狼的脖子，却被厚厚的皮毛阻挡，僵持，僵持着，僵持住，力量在一点点耗尽，生命在一点点消逝……半个小时后，人的嘴里流进了一丝血腥，接着是一股，他昏迷地胜利了，胜利地昏迷了。即使死神的魔爪扼住了他，他也要跟死神拼搏到底。生，还是死，对生命的热爱，是人类永不屈服的本能。
《旷野的呼唤》，讲述的是一只名叫鲍克的狗，从舒适的大城市、大庄园被几经倒手卖到了北极冰雪荒园，成为一只雪橇狗。在这个过程中，他经历了狗贩子残暴地殴打、群狗疯狂的攻击、头狗狡诈的绞*，冰天雪地无情的折磨，这一切没有将他打败，反而唤醒了来自远古血脉中流淌着的桀骜。读这部小说，对鲍克不禁肃然起敬！它被人从文明的中心抓了出来，扔进了原始的混沌之中。在原始的野蛮生活中，慈悲根本不存在。*人或被吃，吃人或被吃，它必须服从这个从“岁月”的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命令。只要没有被毁灭，那毁灭你的力量终究会使你变得无比强大。鲍克，最后遇到了一个爱它的主人，爱让它更加的壮大。当主人被印第安人*死后，它冲进他们的营地，疯狂的复仇，向人类发起了挑战，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它变成了魔鬼一样的存在。后来，没有了人类情感的羁绊，它回归荒原，统领群狼，成为传说。
《雪狼》，可以说是《旷野的呼唤》的姊妹篇。一只幼小的狼仔，在生与死的残酷现实中成长，被塑造出狡猾、残忍、孤僻、冷酷的性格。恶棍一般的主人，将它扔到斗兽场里，每天在永无止境的厮*里轮回，你可以想像那时刻濒临死亡的眼神，那用尽全身力量迸发出的求生*。在最后一场角斗里，它倒下了，也即将解脱……这时，一个人冲进斗兽场救了它，从此它开始懂得了“爱”。这部小说，演绎了兽性之理与人性之爱，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爱可以治愈最痛彻的绝望。
无论是《旷野的呼唤》还是《雪狼》，都蕴含着最古老的哲理，生命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征服。不屈，是一种状态，一种生命向往的精神状态。不屈的灵魂是倔强的、自由的、高傲的，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环境，不屈服于困难，不屈服于恐惧，不屈服于权威。唯有不屈，方显尊严。
《毒日头》，是一部长篇小说的上半部，塑造了一个战冰雪、斗严寒，挑战生命极限的男子汉形象，他的绰号叫“毒日头”。主人公给人的印象，钢铁一般的意志，钢铁一般的肌肉，钢铁一般的毅力，最让人羡慕的是他还有火一样的激情和热情。他所到之处，沉寂的人们瞬间会欢腾起来，男女老少皆因他而欢呼雀跃。“点燃”，对，就是“点燃”，他拥有“点燃”的本领。就像尼采讲到的“酒神”和“火神”的融合体，自由与激情，征服与战胜，狂野与不羁交织在一起。人类始终在找寻着生命的意义，其实生命就是一个自我超越、自我展示、自我满足的过程。像“毒日头”一样，活就活它个拼命三郎才有滋味。
《一块炸牛排》，讲述的是一个叫汤姆金的老拳击手，生活极度贫困的条件下，为了全家的生存要打一次比赛，可是赛前却连一块牛排都吃不起。作者以极其细腻的笔锋，生动刻画了他的肉体与精神世界。不得不叹服，他对肌肉、力量的描写是那么的纤细，犹如高超的画家或者古希腊的雕塑家一样，把肌肉里的纤维一丝丝的雕刻描绘出来。也不得不叹服，他对穷困潦倒下男人悲苦的精神世界，描写的是如此透彻入骨，汤姆金输掉了比赛，输掉了比赛也就输掉了生存的本钱，因为一块牛排，因为一块牛排可以催生的那一股力量。他独自嚎啕大哭。他被摧毁了，被年轻的拳击手摧毁了，不管他多么的有经验、有技巧，终究被岁月淘汰……
最后，说一下作者杰克·伦敦吧。在一个既无固定职业又无固定居所的家庭中长大，从小出卖劳力为生，卖过报、卸过货、当过童工、干过水手，也淘过金，抢过劫，坐过牢。流浪的一生，写作的一生。共写了19部长篇小说、150多篇短篇小说和故事，1916年40岁时在精神极度苦闷空虚中服毒自*。一个极尽歌颂热爱生命之人，最后是自*身亡，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还是之重，也许只是上帝的一个玩笑。
夜辰作于2018年3月27日
【作者简介】夜辰，本名张烨琛，“80后”，生于鹿城，军装在身，奔走四方；以劳作砺志，以读书修行，以文章会友，涵养心智，求索人生，现已出版多部个人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