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的秋
——北京印象之一
作者 王文杰
北京的秋,我是见过了。
北京的夏,北京的冬,掐头去尾,也有所经历。
夏和冬,我无从言说;于秋而言,倒有点儿感触。
不是有郁达夫《古都的秋》打底嘛。
四时轮回,哪年少了秋?天下之大,何处无秋?
北京有了郁达夫,而有了《古都的秋》。我之于北京,之于其秋,才神有所往,情有所钟。
三千多年建城史,八百多年建都史,不是说着玩儿的。按照余秋雨对苏州城的说法,白发三千丈,那是想起来都发晕的。
北京,我如约而来。古都,你在哪儿呢?
寻寻觅觅,在元大都遗址,在故宫遗址,在明长城遗址,在八达岭长城遗址……。此外,北京古都,大约只在历史的叙事和人们的记忆中罢。
1949年初,平津战役接近尾声。国民党方面的傅作义将军深明大义,站在了历史正确的一边。北平得以和平回到人民手中,古城有幸免遭兵燹。
令人扼腕的是,解放后,特别在“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时期,由于认知不足等多方面的原因,在北京城市建设和改造中,拆毁了古城墙和一些古建筑(故宫和紫禁城都差点儿被开肠破肚,建马路,开豁口),从而改变了北京的城市格局和古都的面貌,抹去了古都文化的重要载体,至今引为莫大憾事。如何处理好传统与现代,破旧与立新之间的关系,可能是革命与建设永恒的话题。
古都已然影影绰绰,面目模糊。而从不违时的北京的秋,还是古都的那个秋么?
燕京八景,一曰太液秋风,二曰琼岛春阴,三曰金台夕照,四曰蓟门飞雨,五曰西山红叶,六曰玉泉垂虹,七曰卢沟晓月,八曰居庸叠翠。八者之中,秋占其几?除太液秋风和西山红叶外,似乎分不出其季候。
其实,这倒也不必深究。北京的秋天,自是北京最好的时节,当仁不让。枣儿鲜,柿子火。西山丹枫叶儿艳红,地坛银杏叶儿金黄。龙庆峡如美人深眸,清波流盼;永定河丝丝柔柔,澄碧如练。秋阳秋月,也把北京的天空辉映得像个秋天。野趣盎然南郊南台子公园,北郊温榆河公园,时有微风吹过,细雨燕飞,那真是天凉好个秋呀。
然而,从《古都的秋》中深味的秋的意境与姿态,蛰居城中,到底是杳杳难寻了。触目可及的摇曳的芦花,袅娜的柳影,侧耳可听的微吟的虫唱,悠然的寺钟,还有青天下驯鸽的飞声,只留下些许的背影和回响。惟有国槐作为北京的市树,在老城区还多有所见,穿越岁月,串连起不同的时代。
《古都的秋》当然不是北京之秋的标准版,但先入为主的思维定势,却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红楼一梦中的薛宝钗说“道书机锋,最能移性”。其实,何止道书,梁公启超称,“文学移人,至此而极”呢。
既随物以婉转,亦与心而徘徊。此秋非彼秋。北京的秋,也不是古都的秋了。
中秋夜,晚饭罢,送儿子一家大小出门。妻说,到院里看看月么?我迟疑着,终究还是未去。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彼月此月,实则一也。悠悠我心的,却还是古都的秋,古都的秋月吧。
——癸卯年正月初四19时27分初稿,正月初五15时17分二稿于南疆库尔勒泰达名苑家中
作者简介:王文杰,曾任新疆某国有银行一级分行办公室副主任、省会城市行纪委*。志在兼济,行在独善。入而《离*》,附庸风雅;出而《史记》,狗尾续貂。读闲书不求甚解,著闲文不求闻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