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全国乙卷高考古诗词题,用了陆游一首《破阵子》(其二)。这首诗很好理解,浅显易懂,主要内容是对于自由自在的赋闲生活的描绘,表达了“身闲心太平”的主旨。它不是一首送别诗,也不是思远诗,所以“与君同醉醒”不是表达思念友人之情的。
但“与君同醉醒”的“君”指谁?与前文又有何联系?最末这一句是不是有些突兀、与全词内容不协调?
【词作】
破阵子·其二/陆游
看破空花尘世,放轻昨梦浮名。蜡屐登山真率饮,筇杖穿林自在行。身闲心太平。
料峭馀寒犹力,廉纤细雨初晴。苔纸闲题溪上句,菱唱遥闻烟外声。与君同醉醒。
【注释】
“空花”:佛教用语,比喻纷繁假相。南朝梁萧统《讲解将毕赋》:意树发空花,心莲吐轻馥。宋司马光《游三门开化寺》:狂象调难伏,空华灭复生。
“蜡屐登山”:晋阮孚“好屐”,会自己“吹火蜡屐(给木屐上蜡)”;《南史·谢灵运传》讲谢灵运承祖业,特有钱,喜欢游山玩水,“常着木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则去其后齿”。
“真率饮”:司马光于名园古寺搞派对,并且约定:“果实不过五物,肴馔不过五品,酒则无算。以俭则易供,简则易继也。命之曰‘真率会’”
“筇杖”:筇竹,竹子的一种,实心,节高,宜于做手杖。
“身闲心太平”:陆游《独学》:少年妄起功名念,岂信身闲心太平。自注:《黄庭经》“闲暇无事心太平”。
“廉纤”:细微。唐韩愈《晚雨》:廉纤晚雨不能晴,池岸草间蚯蚓鸣。宋黄庭坚《次韵赏梅》:微风拂掠生春丝,小雨廉纤洗暗妆。
“苔纸”:以水苔所制之纸。宋顾文荐《负暄杂录·纸》:苔纸以水苔为之,名侧理纸。
“菱唱”:采菱人所唱之歌。
【翻译】
看破空花幻影的如尘往世,看轻从前追逐的功业之梦与浮世之名。脚蹬谢公屐登山游览,又像司马光一样真率而饮,拄着筇竹杖穿林越野自在而行。身体闲下来,心也就归于宁静。
春天料峭的余寒依然很猛,微微细雨之后天刚放晴。苔纸上闲题关于溪上游玩的诗句,从烟霭之外传来采菱人天籁歌声。希望能与你(采菱人)生活在宁静乡野,同醉共醒。
【与君同醉醒】
“与君同醉醒”,首先最为适合的,是指“采菱人”,希望自己能够像采菱人一样,徜徉于大自然之中,心无牵念,真率而居。但实际上陆游做不到,“家祭无忘告乃翁”,临终之际仍然放不下北伐旧梦。所以这首词所谓“看破空花尘世”“放轻昨夜浮名”,所谓“真率饮”“自在行”“心太平”“同醉醒”,都只是无奈之举,强扮潇洒罢了。
“与君同醉醒”,还可能指举办“真率会”的司马光、喜欢游山逛水的谢灵运等人,希望能与古往今来的潇洒之人同醉共醒。
【破阵子·其一】
仕至千钟良易,年过七十常稀。眼底荣华元是梦,身后声名不自知。营营端为谁。
幸有旗亭沽酒,何妨茧纸题诗。幽谷云萝朝采药,静院轩窗夕对棋。不归真个痴。
千钟:季成子食采千钟。钟,古代容量单位,十釜为一钟。
身后名:人问张翰:独不为身后名邪?答曰: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时人贵其旷达。见《晋书·张翰传》。
营营:忙碌,劳而不知休息貌。
旗亭:指酒楼,悬旗为酒招,故称旗亭。
茧纸:蚕茧造的纸,据说王羲之写《兰亭序》用的就是蚕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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