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迎春到
丁丽萍
一
一年十二个月，虽有四季之分，但在不同的地区，春夏秋冬的长短着实不是平分的。
我所在的新英格兰地区的大东北，春天来得晚。这里的冬季，跟着十月末的几场冷风冷雨，天地就进入了寒冷时节，人间万物就过起了冬天，变天时，雨就变成了雪。从此，大雪、小雪甚至是暴雪就会不按顺序，不定时日的降临，直到来年的三月底，甚至四月初雪才会羞羞答答地变回为雨。
在这里，今日谈春风是奢侈，聊白雪觉得更切实一些。
二
早春二月，昨晚，天又下起了雪。我一觉醒来，已是凌晨时分，透过窗帘的缝隙，可看到窗外已白茫茫一片。
三
蓦然，街上橘色的灯光下，一只小鹿的身影闯进了我的视野，它无所顾忌地穿过街道径直进入了我家的前院，到了我的窗前。它可能是饿了，又过来啃食吃那里的一棵冬青树叶充饥。那树被鹿盯上了也着实不幸，春夏长出的满身枝叶，一到冬天就被它们啃的头秃枝短。
四
我试着把窗帘拨开一点儿，小鹿看到了我这一举动，警觉地站立在原地，昂着头直直地朝着我这边看。此时我也隔着玻璃正在望它，就这样我俩一里一外对视了起来，小鹿好像和我一样很受用这样的对视，它萌萌呆呆的模样十分可爱。我们对视了良久，还是我忍不住先放弃了。我要到门外，去面会它一下。
开门的声音太大了点儿，引得小鹿有些不爽，当我来到门外时，见它已经转身朝着旁边邻居家的方向走去了。不过它不会知道，在我俩对视其间，我已偷偷地给它怕了好几张正面照。
五
外面，院子里的枯叶绿草在白雪的覆压下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高树矮树的枝杈上都已经积起了小雪堆。远方的天际在雪光的映照下，像是披着一幅轻柔的纱幕，让人觉得有寒气透过纱幕缓缓袭来。
六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小老鼠从我右边的墙角处钻出来，那里好像有个老鼠洞。只见它飞快地跑到前面离我不远的一丛树下，可仅仅过了十几秒钟，估计是受不了这室外的寒冷，它又飞快地顺原路蹿了回去。 天确实挺冷的，我打了个寒噤，也赶紧抽身回到了屋里。
天还没亮，后院靠窗的那棵野核桃树的周围已有鸟儿出现了，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那棵树上有我们挂的个喂鸟器，鸟儿们是过来觅食的，它们有的起得很早，天不亮就来了，而有的喜欢在黄昏时出现。
七
下雪天，周围环境幽静，是观鸟儿飞，听鸟儿鸣的最好时机。 鸟儿与人一样，有的喜欢雪，也有的不喜欢。哀鸽，主红雀，红头啄木鸟，白腹灰麻雀和北美山雀是喜欢雪的鸟儿，它们是有雪必现，雪下得越大，就玩得越欢。
天亮了，雪还在下。精灵似的小鸟儿们一波一波地飞来了又去，飞去了又来，它们在喂鸟器周围，有的认真地吃食，有的只是在互相追逐嬉闹。有一只红头啄木鸟例外，它来就直接飞落到喂鸟器上从周围的小孔中翻找它喜欢的葵花子，找到了，它不急着吃，而是叼着飞到不远处的一棵枫树上，把它藏到裂开的树皮的缝里。红头啄木鸟还很有些狡猾，为了不让其它鸟儿发现自己的粮仓，每次叼着食物回去，它都要飞不同的线路。
八
有几只小松鼠也来到过喂鸟器下。看着这些平日里在树木之间行走如飞，在地上一躬身就跳出好远的小兽们，如今在松软的雪地上一躜一跳吃力移动的样子，估计它们不是因为喜欢雪出来玩，而是饿急了，才不得不出来找吃的。不幸的是，面对那个有防松鼠偷吃功能的喂鸟器，小兽们空有一身本领，只能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去捡食鸟儿们弄落在地上的谷粟。
九
雪不紧不慢直下到下午三点多，才渐渐地消停了些。白雪把周围的世界妆点的清寒，静谧，和谐，银装素裹的大地婉如画卷，分外妖娆。小女儿邀我到离家不远的那片树林子走走，吸点清新空气。那个树林不很大，去的人不多，里面很幽静，平时我经常去那里散步。
十
树林里的雪很厚，又干又轻的粉雪，因还没人在上面走过，我俩每走一步，就漫灌进靴子里，无奈我们只好驻足在林子的边缘，凑合着来回踩踩雪，赏赏景。
“我知道谁是这林子的主人，尽管他的屋子远在村中；他也看不见我在此逗留，”小女儿兴致勃勃地吟诵起了美国著名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雪夜林边逗留》。
十一
“嗨，真有你的！”我忍不住赞叹道。
此地此景，与诗人所描绘的景和情是何等的吻合！不同的是我们是在黄昏，而诗人是在那个雪夜路过一片树林，在林子的边上，被雪夜树林的美景所诱惑，他停下来，“凝视着这积满白雪的树林，”然后就沉浸在，“只有轻风拂雪声，又暗又深令人羡”的林间不能自拔，他幻想那里是一片净土，那是令他无限向往的极乐世界。
“我的小马准抱着个疑团：干嘛停在这儿，不见人烟，”陪着诗人一起来的小马对他那着迷的行为感到不安，它疑惑诗人，“为什么停在这寒林和冰湖之间，并且是在一年中最黑暗的夜晚。”
机灵的小马想问问主人有没有弄错，它摇动自己身上的挂铃，用铃声把诗人从被对面世界的诱惑里拉回到了现实。诗人意识到，雪夜的树林深远，可爱又幽静，着实令人流连忘返。但他，“还要遵守一些诺言，还要赶许多路才可安眠。”他还不到该停住的时候，不能任凭自己沉浸在幻想世界里。诗人在结尾处，把睡觉前“还有许多路要赶“的句子说了两遍，那是自勉，也是无奈。
诗人在诗中所用的语言通俗易懂，像是在吐露心声，在与人娓娓倾诉。人生之路是漫长的。漫长的人生中，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会是笔直，没有岔道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会有倦意，一有机会就想停下来。可人在一生中是有责任需要去承担，去履行的，每个人必须要走完自己应走的路程才能去休息。
十二
这新英格兰地区大东北的早春，日照时间短，下午四点多钟天就开始昏暗了，我们离开树林子，开始往回走。路上我自言自语道：这不会是今春的最后一场雪！这里的冬天一贯是超时大王，春风送暖之日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作者简介：
丁丽萍,女，笔名 萍水相逢，山东烟台人，现居纽约上州，文学业余爱好者。文章见于海外版（副刊），《鲁东文学》，《胶东散文年选》，以及多家媒体公号平台。
投稿邮箱：huanghaisanwe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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