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言 〔清代〕
长镵白木柄,斸破一庭寒。三枝两枝生绿,位置小窗前。要使花颜四面,和着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何必兰与菊,生意总欣然。
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便欲诛茅江上,只恐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歌罢且更酌,与子绕花间。
诗词宝典我手持白木柄的长铲,挖开院子中被寒气笼罩的土地。在小窗前种几株花草,就会长出绿油油的枝叶。要让花朵四面开放,连同千百棵中心正在勃发嫩叶的绿草,共同向我展示出最美的春意。不一定种植兰、菊这些高贵的植物,普通的花草也一样能给人带来盎然的生机。
早晨的风,夜里的雨,傍晚的烟,是它们酿成了春色,它们也会摧毁春色。人生遇到了挫折,就想逃避现实到江边隐居,恐怕那样只会面对空旷的山林,败落的野草,荒凉憔悴,不值得留恋。我的《水调歌头》唱完了,咱们再重新斟上一杯酒,我和你一同绕行花间,及时欣赏眼前的春色。
诗词品鉴此篇为张惠言所作《水调歌头》组词的第五首。上片写迎春赏花自得之乐,下片专写惜余春心绪。上片先从闭户种花说起,词人拿起白木柄的铲挖开土地,这是种花的第一个步骤,这句化用杜甫诗《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长镵长镵白木柄,我生托子以为命。”表示想要开创生命的春意,用自己的双手去耕耘即可,不需要从外借力。之后只要推开小窗,便能看到一片生机。词人将花栽于窗前,侧面印证了其对生活的热爱,窗前是栽种的最佳位置。想要花开的盛,还需要栽种一些绿草,词人沉浸在遐思浮想中,已经感觉到幽花依草,掩映生姿。因此词人在上片末提出自己的见解:普通的花草只为我开,又何需春兰共占春光、秋菊平分秋色!何必二字反映词人对争春斗艳之花的轻视。
下片于风雨烟光中落笔。风,雨,烟这些再寻常不过的景物,是他酿就春色。这句话出奇制胜,将读者带入到了词人所钩织的画卷中。但紧接着一句“又断送流年”让人忍不住惋惜,恰恰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即便到了“诛茅江上”隐居寻春,也终将面对“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怜”。因此词人再次发出感叹:既然春天的消逝是必然,不妨坦然接受。“歌罢且更酌,与子绕花间。”
诗词后传晓风暮雨晚炊烟,这样美好的景象带来了春天,也带离了春天。
既然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然规律,那么,人一生中的得到与失去便也显得寻常。
词人对迎来与离去都保持着坦然接受的态度,但我们,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坦然面对。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春”来到时欣然接受,认真欣赏;待到“春”离去之时不留遗憾,期待重逢。
附录:个人简历姓名:张惠言
别名:原名一鸣,字皋文,一作皋闻,号茗柯
生卒年:(1761~1802)
身份:清代词人、散文家。
籍贯:武进(今江苏常州)人。
既往经历:嘉庆四年进士,官编修。
美称:少为词赋,深于易学,与惠栋、焦循一同被后世称为“乾嘉易学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