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的二叔是官,不大,找他办事的人倒是很多。
村里人大都麻烦过二叔,无论大事小情,能办或者不能办的,二叔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就连去城里办事,到二叔家借宿,二叔也一一接待。
说句实在话,二叔在家乡的口碑很好。
二叔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村一次。更没有进过小米家。
小米没见过爷爷,爹告诉小米,说他出生的第三天,爷爷就过世了。
“爹,咋没见二叔来过咱家呢?”
小米用好奇的眼睛望着爹,希望得到答案。
“小孩子家,不懂,别瞎打听。”
爹,没有正面回答,用大人们都会说的话,把小米打发了。
小米大学毕业那年,为了给他找工作,爹,没少跑东跑西,求爷爷告奶奶,再难,也没有找过二叔。
爹和二叔之间究竟有啥过结,小米总想探个究竟,可是,爹,始终避而不谈。
那年冬天,爹犯病了,听电话里娘的口气,爹,病的不轻。
小米请了假,回到家里,说要把爹送城里大医院,爹拒绝了。
“儿啊,我和你二叔之间的事,与你没关系,他可是你的亲二叔。你得敬着。咳咳咳……”
爹躺在床上,跟坐在床边的小米说。刚说了两句,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断了。
“嗯。”
小米托起爹的后背,娘在下面垫上一床被子,让爹半躺着。
“你二叔,人,不赖。俺一娘同胞,比谁都了解。这么多年……唉!拉不下这张老脸,俺这个当哥的……"
小米给爹换了个姿势,咳嗽轻多了,说话也顺溜了,不过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打转,
爹的心思,小米能猜得透。他不时用纸巾帮爹擦泪,还用话宽慰着爹。
小米家跟二叔家,断绝来往快四十年了。看着爹追悔莫及的样子,小米明白了这些年来,爹遭受的煎熬与苦痛。
临近中午的时候,爹咽下最后一口气,走了。
深夜,小米正跪在地上,为爹守灵。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随即,便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哥!哥啊,是弟弟的错啊!呜……呜……”
听见哭声,小米抬起头,只见二叔边哭边说的进了屋,后面跟着二婶、堂哥和堂嫂,还有堂妹。
“呜……哥,咱哥儿俩,还没亲够呀,你咋说走就走了呢?呜……几十年了,哥……我混啊……”
二叔趴在灵床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哭声,感染着灵棚里所有的人,顿时,哭声此起彼伏。
小米边哭边默默地跟爹说,爹呀,二叔来了,来看你来了。二叔说他后悔了,还没和你亲够。
爹,二叔和你,你跟二叔,终于打开了心结。血浓于水,这一点不假。亲情难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放心吧爹,从今往后,咱一家和二叔一家一定勤走动,常联系……
那一夜,二叔一夜没合眼,守着哥,说话,一直不停地说。
“二叔,您去东屋床上歪一会儿吧。”
小米望着已过花甲之年的二叔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他身子骨吃不消,就劝他去休息。
二叔不听劝,执意陪哥,说俺要送哥最后一程。
天,将亮的时候,小米没发现二叔的动静,以为他趴在爹的灵床边睡着了。
不大会儿,本家人和帮忙的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听说二叔昨夜回来了,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奔过去看他。
“二叔,二叔!”
小米见大伙儿进来,赶忙起身,双手抚着二叔的肩膀,连声喊着。
二叔没反应,一动不动。
“天,才亮。让二叔再睡会儿吧。”
人们默默地立在原地,看着满头银发的二叔,不知谁这样说了一句,就退出去各忙各的去了。
“二叔!二叔你醒醒啊二叔!呜……”
突然,小米的哭喊声从灵棚内传来,当大伙再次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小米正抱着二叔哭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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