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津锋
公元2021,农历辛丑,按属相今年是牛年。遵照中国历法,今年的除夕是2月11日,春节是2月12日。
时间过得真快,春节又要到了。可因为新冠疫情,今年的春节,很多中国人大都只能留在当地过年。也许跟2020差不多,这个春节会有些寂寞,有些难捱。
公元2020已走入人类历史的记忆,而中国人的二〇二〇还有十多天才真正走完它的旅程。
回首2020,历史注定会用浓墨重彩对它进行书写。这一年,人类遭遇了巨大挑战,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正肆意吞噬着这地球上最具智慧的生灵。这个敌人让我们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裂变”。这个叫“新冠”的病毒敌人让人类在2020面临着巨大的考验,这种考验与生死有关,与人类的未来有关。直至现在,人类依旧在拼尽全力抵御着它的进攻。
这个敌人来自哪里?如何来到人间?它为什么要攻击人类?它是否源于传说中的千万年前的冰河世纪?人类什么时候能战胜它?
这诸多疑问,没有人能告诉我们。
貌似强大的人类,在面对它时,竟是那样的脆弱与渺小。
但也就是在2020,人类依旧在努力地抗争着。逆袭的白衣天使,无论身在何处,他们都在践行着自己曾经的誓言。看着他们奔波的背影,我真切地感受到:看似渺小的每个人,其实身上都蕴藏着巨大能量,他们是我们的希望。正是每一个像他们一样的人在努力付出,人类依旧勇敢地前行,属于人类的历史依然在一笔一笔用力地书写。
与人类历史相比,个人印迹书写起来也许是那样的微小,微小的如一粒尘。
我常想,如果每个人都能记下自己的印迹,这些微小的印与迹一个一个组合起来,必然会成为一部部逐渐磅礴而厚重的地方史、民族史、国家史、世界史。这些历史也必将会被后世铭记。 我们这些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人,也许也会被偶尔提及。
2020的我,较之以往,安静了很多,因为这陌生的“病毒”。这一年,我体会到“不动,安,如山”这句新的深刻含义。谁曾想到:有一天,在生活中,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止着,就是在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世界的安全做贡献。
不动,就是一种最好的“动”。
2020的“静”从春节开始,2021的春节,看来也要如此。
春节,本是中国人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为了它,普天下的炎黄子孙,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北上、南下、东奔、西走,赶回家中与父母、爱人、孩子、亲朋好友共度这团圆、欢聚的时刻。
春节,曾是我小时候最期盼的节日。到那一天,我可以穿新衣、放炮仗、挣压岁钱、吃好菜,还可以守岁熬夜、不用学习。但对于春节的起源,我一直也不是很清楚,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几年前,我来到一座古城,才知道“春节”到底是怎么来的?它与这座古城有着怎样的联系?
这座古城名气并不是很大,知道它的人似乎也并不是很多。它像一颗晶莹剔透却不为人知的遗珠,寂静地散落在嘉陵江畔,时时散发着属于它自己的那份光芒。
这座古城离我的家乡很近,但我很晚才知道到它的名字。当我还在襁褓时,便被父母带着从羊角湾村离开四川。小时候的我在北方长大,对家乡印记十分模糊,对这座古城更是一无所知。临近不惑,我才第一次走近这座古城,走进它的世界。
初入眼帘,我被古城的一切所深深吸引,我没想到世间居然有这样一片恬淡清雅的天地。这里“三面江光抱城廓,四围山势锁烟霞。”它的建筑完美地体现了中国古人的居住风水观。古城被建在山环水绕的穴场吉地,其棋盘式的格局,严格遵循着风水穴法的规划布局。其街巷以十字大街为主干,层层展开,布若棋局。各街巷无论东西南北,多与远山相对;老院无论坐北朝南、坐东朝西,都可纳光避寒;当它靠山面水、接水迎山时,又可以藏风聚气。
这里便是川北历史古城——阆中。阆中的历史源远流长。据考证,新石器时代,阆中便已有先民生息。《路史》传:华胥孕伏羲于此。阆中,夏为梁州之域,商为巴方,周属巴国。战国时,巴国因楚国所逼,于公元前330年左右迁都阆中。秦灭巴后,于公元前314年置巴郡及阆中县,郡治阆中。
在古城的那几天,我每天都会在闲暇时漫步其中,感受它古老的味道。冬天的古城很安静,也许是这个季节没有太多游客的缘故吧。古城的人看上去是那样的悠闲,他们总是不紧不慢地生活着,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天性。即使在鳞次栉比的商铺中,你也很少能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吆喝,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恬静。
走在街巷的青石板上,看着这里的一街一巷、一楼一阁,一门一户、一砖一瓦,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我总在找寻着岁月在它们身上镌刻下的印记。
当走累时,我便会停下脚步,坐在路边的石台上,一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墙边的青苔,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对面屋顶上的瓦当,还有那斑驳的门窗,我似乎能听到它们在向我倾诉,倾诉这座古城悠远的历史,和它们曾经的过往。
在一次漫步中,我无意间走进一处宅院。该院为木质穿斗结构,雕花门窗,青瓦屋面。我穿过前院,走入正厅,看到一尊坐像,坐像上方悬挂着一方匾额,是宋代书法家米芾的集字“炳曜千秋”,看来这四个大字是盛赞这位雕像主人的功业。我走近细看,这位尊者是在23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从这座古城走出的一位智者,他至今还在深深影响着中国。他的名字叫落下闳,中国西汉时期著名的天文学家、历学家。正因为他,阆中被称为“中国春节文化之乡”。正是他创制的《太初历》,让“春节”成为中国人一年最重要的节日。
落下闳,复姓落下、名闳,字长公,西汉巴郡阆中人。少时,落下闳便醉心于天象观察,后因在阆中小有名气,经同乡、太常令谯隆和太史令司马迁推荐,被汉武帝征召入京,与当时的官家天文学家唐都、邓平一起为大汉朝制定符合自然规律的新历法。
据记载:从夏、商、周一直到汉初,各代岁首并不一致。当时,定某月为正月,其实和气候、季节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主要是由每个王朝接受百官封禅制度加以确定。据《礼记·大传》记载,古时改朝换代,新建立的王朝要“改正朔”。“正”是指一年的第一个月,“朔”是指月初的第一天,“正朔”就是农历正月初一。夏朝以孟春元月(一月)为正月,商朝以腊月(十二月)为正月,周朝以十一月为正月,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则以十月为正月。西汉建立之初,沿用秦代历法(即颛顼历),以十月为正月。至汉武帝元封年间(公元前110-前105年),因沿用秦历误差太大,以致出现“朔晦月见,弦望满亏”现象。加之当时使用的历法常常出现混乱,与天象也严重不合,这直接影响了当时的农业生产,给当时的社会生产、人民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于是,太史令司马迁等人上书汉武帝建议改历。汉武帝遂命大臣公孙卿、司马迁组织编制新历。当时,皇家天象台历算人才奇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落下闳经推举承担了新历运算工作。依靠自己精确运算,落下闳很快就向朝廷提出了自己的《太初历》。
在《太初历》中,落下闳首次将二十四节气编入,并与春种、夏忙、秋收、冬闲的农业节奏吻合,同时还制定了确定闰年的方法,并确定以“雨水”节气所在的月份为正月。落下闳在《太初历》中建议“确立以孟春正月为岁首的历日制度”(“孟春”是春季第一个月,以正月初一为一年第一天。因“立春”常出现在春节前后,从此,中国人迎接新年与迎接春天开始吻合),这样便可将国家历史、政治上的年度与生产、生活的年度统一起来。因为落下闳制定的《太初历》大大优于其他历法,遂被汉武帝采纳。元封七年(公元前104年)五月,《太初历》正式颁布并昭告天下,明确规定以夏历正月初一为岁首,汉武帝还以此历定此年为太初元年。
此后2000余年,《太初历》一直被各个王朝所继承,期间只做过几次小的修改。《太初历》也成为中国有史记载以来,使用时间最早、历时最长,也最为科学完整的历法。
正是因为有“历日制度”,中华民族逐渐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春节文化。落下闳创制的《太初历》不仅对春节的“恒定化”起到了承先启后的作用,而且更为“春节岁首”的文化内涵作出了划时代的重大贡献。
正是因为落下闳在历法上确定了春节,后世的阆中百姓亲切地称他为“春节老人”。每到春节,“春节老人”便到古城中给人们送上自己的祝福。
也正因为落下闳,在阆中,春节的传统不仅源远流长而且还种类丰富。从腊月初八吃“腊八粥”起,这里的人们便要开始忙碌起来,祭灶、扫尘、做“坨坨肉”、贴春联、放爆竹、刷龙、祭拜天地祖宗、吃年夜饭、守岁、烧福纸等等。尤其是正月十四到十六,除了有放河灯、孔明灯、游百病活动,还有亮花鞋、迎銮出銮、舞草龙、感念、提灯会、巴渝舞、击鼓飘香、鞭春牛、演灯戏、牛灯、春馆说春、先圣巡春、春节老人赐福、张飞巡城、秀才赶考和民俗婚嫁等民俗文化活动,热闹非凡,堪称中国第一。
一处宅院,一个主人,便可以告诉我这么多故事。这让我很是意外。 古城之中有那么多的院落,可见这里到处都是故事。当你不经意游走其中时,也许一段历史就与你不期而遇。
阆中很安静,从诞生之日起,它从未改变自己的模样。每天,它枕着嘉陵江水,静静地注视着这世间来来往往的人。
那次阆中我走得有些匆忙,还有很多地方未曾走到。至今想来,不禁有些遗憾。
我很想有机会再次走进它的世界,了解它曾经的前尘,品读它厚重的历史。记住历史,其实就是记住我们的根,我们的源,我们的本。
今天是立春,距离春节还有九天。“九”在中国人的心中代表着最高。不知为什么今天我很想写阆中,也许是快过春节的缘故吧。
春节都要有祝福,我的祝福只有一个:希望这一年,疫情早点过去,每一个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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