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用我们当地的话说就是:飞天蜈蚣。
串联去过井冈山,天安门广场看见过*。那个时候满世界跑,爷爷跟在后面追他,明明他俩坐一辆公共汽车,爷爷就是看不见他。
后来,老爸的舅舅也是我妈妈的姑父做媒。
老爸第一次上外公家相亲,外公一眼就看中了我爸,满口答应要得。后来,老爷子跟我说:那个时候都不晓得你外公胆子那么大,我这麽调皮的人他都敢把女儿嫁给我。
外公年轻的时候被日本人抓去坐过水牢。后来,有一条腿就走不得路了,只能靠拐杖撑着,才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家里的农活重活根本干不了,每天就是负责早晚放两次牛。
外婆由于常年劳作,腰佝偻的像一直弯曲的虾,只能卷曲着睡觉,根本不能仰天睡。
外公外婆一共5个崽女,大姨,我妈老二,老三小姨,老四大舅,老五小舅。
那个年代,吃不饱穿不暖的。就这样,三个女儿家的小孩,外婆都轮流打着招呼。
每年的正月初二,爸妈都会准备好礼包(那时的吃食都是用牛皮纸包),带上我们三姊妹。顺着狭长的田间小路走去外婆家。
当时,别人放的都是50响的小挂鞭,条件好点的大方点的放100响的挂鞭。由于老爸单位的便利条件,我们家放的却是1000响的鞭炮圈,一放就是两三圈。当时,外公院子里的人只要一听鞭炮声,就知道是外公家的二女婿来了。
外公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望着我们哈哈哈哈笑,外婆右脚踩在门槛上,用手扶着门框。望着我们嘿嘿嘿嘿的笑,眼睛笑成一条缝。
那个时候,外婆楼上的石灰坛子,就是所有礼包的中转站。小姨家的表哥最会寻东西吃,每次趁外婆没注意,偷偷的溜上楼去,拆开礼包偷吃东西。有时偷吃完,下楼的时候被外婆看见了,她总是会说:裹匝割啷啷滴,又在做坏事。表哥总是嘿嘿的笑着跑了。
外婆说:就我们家三姊妹不翻她东西吃。
2002年8月,外公去世了,请来了和尚念经做法事。当时,法师跟我大姨说:你家母亲跟你父亲不会相隔一年就会随他去。开始大家都不信。
到了第二年,外婆被小姨接到她家里住。阴历七月初一,外婆跟小姨念叨:今年是你父亲的新祭,我要早点回去准备东西。
没过几天,外婆在布市捡了好多尾布,用胳膊夹着回小姨家,上楼梯的时候不知怎么摔了一跤,后脑勺直直的摔在楼梯的尖尖上。小姨赶紧送她去医院,医生说没得救了,趁早送回家。于是小姨用车把她往家送,给所有的人打电话,大家都直接往老家赶。把她抱到老家床上的时候,小姨在她耳边说:娘,你到家了。外婆嘴角微微一笑,就去世了。
外婆家门口的过道上,还有窗下的这块石板上,留着我们太多的童年欢笑和记忆。
亲情就是血浓于水的那份感情,它不会随着时间而逝去。
留给我们的就是一份怀念跟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