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唐•刘禹锡《乌衣巷》
上述是唐朝诗人刘禹锡的金陵怀古系列中的《乌衣巷》,朱雀桥对乌衣巷,野草花对夕阳斜。历经几百年沧桑,不复从前的繁华,曾经的六朝古都金陵,世家子弟居住的乌衣巷,曾经人流如的朱雀桥,都已经化为灰烬,徒留一片伤怀悲凉。
一首《乌衣巷》写尽了世事无常、沧海桑田的变迁,以及今不如昔的遣怀。
白先勇的《台北人》就是以乌衣巷做为开篇,定下了全书悲凉沧桑,怀古抚今的基调。
用半生飘零换万古伤心。
白先勇和《台北人》白先勇,1937年生于广西桂林,是我国台湾地区的知名作家,父亲是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童年时由于体弱多病不能读书,只能独自度过那漫长的日夜。
抗战爆发后,随家人先后漂泊重庆、上海、南京,1948年来到香港,随后便去了台湾。在台湾他度过了他的少年时期,后来留学到了美国,并定居美国。
在异国他乡,白先勇也曾在辗转难眠的夜晚思念故乡,可是故乡这个词汇于他来说太遥远,虽然他的少年时代在台湾度过,可是台湾于他来说总有一种陌生感。少了一种文化认同。
他生于桂林,可是桂林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已经没有了儿时的记忆。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彻悟,原来,他一直追寻和思念的是古老中国的文化认同。
他是中国人,而非台北客。
半生飘零过后,他用他的笔写下万古伤心。他经历过的,见到的,感受到的那个时代的人与社会之间的悲欢离合。
这就是《台北人》。
《台北人》是白先勇的短篇小说集,由14篇小说构成,人物涵盖了社会各个阶层,有空军飞行员,妓女,军人,高级军官,佣人等。他们因为战争,经由祖国大陆辗转来到台湾,他们无一例外被战争剥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比如青春、爱情、亲情。
他们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见证了社会的进程和发展中给人们内心带来的创伤,他们经历残酷的战争,背井离乡,横渡台湾海峡,来到台北。
尽管他们舍弃了故乡,但也从未被台北接纳,他们不是真正的台北人,他们于台北,永远只是客居。
他们都有一段回忆,面对现在,他们或留恋过去,或自我麻醉,或斩断过去。或直面那个忧患重重的年代。
《一把青》:不堪承受,拥有过后的失去一把青的真正含义是坟头一把青,可想而知,这是个悲剧,
飞行员郭轸看上了女中的女学生朱青,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把飞机开进学校上空盘旋,惹得一众女学生无心读书,都跑去看热闹。
为此他受了处分,他跟师娘说:
师娘,不是我故意犯规,惹老师生气,是朱青把我的心拿走了。真的,师娘,我在天上飞,我的心都在地上跟着她呢。
既然分不开,只好给两个孩子办了婚礼,可是结婚不到半个月,郭轸就上了战场。
再之后就是无望的等待,师娘宽慰朱青,既嫁给了飞行员,就要狠起心肠过日子。
为了让朱青适应这种生活,还告诉朱青飞行员家属改嫁飞行员是很正常的。因为生活总得要继续。
后来,郭轸出了事,朱青差点也随之而去,她被父母带回家。
再后来,朱青在台北和师娘重逢,从一开始的怕生不和人说话再到舞场里唱歌跳舞,到和人开玩笑,打麻将应付自如,到被人取笑专吃童子鸡。她彻彻底底的变了个样。
她强迫自己适应没有郭轸的生活,她的表面上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她也不和师娘聊起之前的那段岁月。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忘却了,放下了,但是只有朱青知道,她没有。
她后来找的小顾,也不过是郭轸的影子,她在小顾身上找回她曾经的爱情。
但是她的希望随着小顾的去世而破灭了。
她这一次,已经有足够的承受能力了,她不会再傻得要寻死。
对于朱青来说,拥有过后的失去是不堪承受的,后来的后来,她所遇到的都不是爱情,她后来拥有的只是医治心伤的葯。
只不过她并不自知。
当尹雪艳遇到金大班:有情和无情的碰撞尹雪艳和金大班都是《台北人》中的主角,他们之间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身份,都是风月场上混的人,尹雪艳是高配版的金大班,金大班是低配版的尹雪艳。
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无情,一个有情。一个脱俗,一个世俗。
尹雪艳就像出尘的仙子,永远端庄,永远优雅从容,你很少看到她有心情低落的时候,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副云清风淡的样子。
她会照顾每个人的感受,不使别人冷落,她有个克夫的名声,可是追她的人前仆后继,没有人轻视她的出身。
她情商极高,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心里舒坦。这样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喜欢和她在一起。
她代表着上海十里洋场的体面,到了台北,依然活得如鱼得水,到上海,还是台北,于她来说,并无差别,她就像蒲公英一样,种子洒到哪里,就在哪里发芽。她没有故土情节,也能很快适应现实。
但是金大班就不一样,她曾经有过风光的过去,到老了,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头,把自己嫁了,要知道,以前自己可是根本不屑这么做的。
她有痴情于她的人秦雄,但是为了现实的利益,她还是抛弃了他,因为秦雄能给她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爱情,她年纪大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一个男人恋爱上面。
而朱凤和萧红美,则是两个极端,朱凤和曾经的她一样,为了爱情可以赴汤蹈火,对比来说。金大班对朱凤更有好感。
虽然嘴里骂着朱凤,但是心里是真的疼她,她劝说朱凤打掉孩子无果,把自己的戒指送她。
因为在金大班心里也有一个人。为了他,她和家人做了抗争,但是失败了。
朱凤就是曾经楚楚可怜的金大班。
《岁除》:回不去的过去,到不了的远方在小说《岁除》里,伙夫赖鸣升到曾经的下属现在的刘营长家里过除夕。在这里,赖鸣升是心理落差很大的。之前在四川当连长的时候,刘营长还是个勤务兵。
风水轮流转,到了台湾后,曾经的勤务兵一跃成为营长,虽然表面上很豁达,看似不计较。但是心理确实是苦涩的。
因为多拿了一点盐巴就被主管骂,说起曾经打仗的经历。自述自己经历过台儿庄战役,那是肉身相博换来的胜利,这场战争不应该用光荣来形容,因为战争的本质是争夺资源,是战争就有牺牲有胜负。
在他的心理,还抱着希望能回祖国大陆去,他的根,他从没真正融入过台北,他的很多行为都和台北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他怀念自己的高光时刻,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伙夫,台北而言就是到不了的远方。
在那个年代,他想要回来有多么不容易。
记得两岸开放通航之后,在全国掀起来一股子探亲热。很多曾经出去的人都回家探亲,记得我们这些小伙伴很羡慕谁家有台湾的亲戚,因为台湾的亲戚很有钱。
但是没有人想起,他们为了回家,忍耐了多少,等待了多少,有多少人等不到这个回家的时点就已经客死他乡,有的回来探亲。发现自己的父母亲人,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便是回不去的过去,到不了的远方。
结语白先勇的《台北人》里的人物,多数让人充满同情,他们用自己的半生飘零,带给读者万古伤心。
好在现在两岸的来往频繁,那边的人也不必苦苦忍受思念之苦,可以寻梦,
随着地球变成地球村,故土的情结越来越薄,故乡只能活在梦里。
大多数人都不过是天涯异乡客,几回回梦里才能回故乡。
过去和将来,现实和梦境,需要我们自我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