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爷和狼
尹燕忠
从小学课本中读过《狼和小羊》、《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又听老人讲过狼不是什么好东西，从骂人的话里又说什么人是野心狼，因而对狼也绝对沒有什么好印象，前凣年读过著名作家姜戎先生写的《狼图腾》和贾平凹先生的长篇小说《怀念狼》，狼的团队精神令人震撼，因此又对狼有了些许好感，但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有些解不开心结，狼的凶残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
我几次到过济南和北京的动物园里，在那里看到过狼，济南金牛公园里的狼是关在笼子里的，有些颓唐无神的样子，而北京公园里的狼是在一个比较大的园林中喂养着，它们有不满情绪，却在狂奔篷勃的跳跃着。园中扔着好多的肉类，包括鸡、鸭、猪、羊等物类均被可怜撕咬吞噬。一些成群的黑老鸹却大模似样的在啄食骨头上的肉屑吃，就在离狼不远的地方，有的还胆敢飞到了狼的背部，却并不太惊恐，狼也不屑一顾老鸹，混熟了有些友好了，就像一家人。
我上小学时因沒钟表定时间，往往就起早了，那一天拂晓还黑乎乎的，见到了几条狗在黄山石径上颠过，放学后听说谁家的猪被叼走了，路上鲜血淋漓，这才知道碰上了狼。
大人说，狼就一个半人的胆，你不惹它，它也不找你的事。还说，狗怕石头狼怕火，碰到野狗时，你一虾腰，不等拣起石头它就窜趟子了。遇到狼你点把野火它就吓溜了。六十年代中期，我庄在我家大门东喂着快二百只羊，有山羊、绵羊也有大羝羊，羊圈在村庄的最西头，有些偏僻，那时狼真不少，而且狼性十足，黑白都出来，这是因为狼有天然的好去处，东西南北尽是山，西山南山都挺高，村四旁坟墓遍布，野蒿荆棘遍布，还有河沟堰壑，松柏在坟墓旁挺立风啸，猫头鹰凄凉尖叫，不知名的一种鸟的怪叫声疹人，也打破了夜的死寂。
一天夜里，天有些冷，先是听到四邻的狗在狂吠，继尔，羊圈里的群羊“咩咩”沒个好叫，凄惨鸣泣，早晨起来一看，小羊羔子被叼走了好几只，大羊被咬伤了十四只，大绵羊肥硕油腻的大宽厚尾巴被咬烂或被撕去一块，大羊脖根处的齐嗓头被切开，鲜血如注，冒着血泡，很可怜人。人们都惊奇的瞪着眼不说什么。过后有人上山割草搂柴拾到了羊油尾巴或是羊肉，拿家去炒白菜叶子饱食一顿。
打那以后，大队里负责人和队长进行了严密布置，四面羊圈上全涂上了大白灰圈子，附近住户屋墙上也涂上了大圆圈子。狼就是一条大狗的样子，腿细如杆，嘴大的都裂到耳根子上，血口如盆，大人的话说，狼嘴就是个小箥箕。
有一天夜里，大胡子爷爷负责值班，他好讲故事，我和几个小孩在羊圈平屋顶上乘凉，繁星闪烁，蝉鸣蚯蚓叫，他说，狼是铁头铁脑袋，越打越自在，打狼要打它的后腿，可别打它的头。半夜时，我睡不着，有些惊恐，突然，我看到了绿莹莹的有些发红的灯盏，寒煞射人，一闪一闪，狗在狂叫，倏尔，几条狗窜进了铁丝网羊圈大门，有的从窗口飞旋而进，羊又乱叫一片，好像哭叫声，都挤在墙旮旯里乱抖成一个死疙瘩，大胡子爷爷惊乍大喊：“狼来了，狼来了噢，快来救羊哟！”村里的钟声也乱撞如雷，人们聚集一块，看到又咬死几只羊，叼走了四只，羊不大，看到狼是用嘴叼着甩到背上弄走的，这是急如闪电一般迅捷。队长在哭泣，社员们却在偷偷欢乐，因为又要吃到一顿羊肉汤了，有人还哼起了小调，被队长训斥一顿。那一次全村每户平均分到了斤半羊肉，算是过了个年。打那以后，加强了警戒，村里民兵每十人一个组，轮流值班，狼偶尔也来过几次，却沒再损失羊群的一根毫毛。但却不时的听到貔子和狐狸子的叫声，一会在东山，一会在西山，它就跟会飞一样，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神奇魔幻。大胡子爷爷半夜听到狼叫喚，拿起铁耙子追到东烂坟材岗子上，截下了－个羊头装在布袋里提搂着，大胡子爷爷长的有两米多的大个子，他大喝一声，猛抄几步，举起铁耙子抡下去，狼一看不好，一激灵，夹起尾巴跑了，嘴上的猎物也不要了。走到又一个坟岗处，坟头上有两个扎小辫子的女孩和两个扎羊角辫的男孩在跳舞，都染着红脸蛋儿，齿白唇红，一边跳一边喊：“老爷爷，老爷爷好，您看我是什么？是个人么？”大胡子爷爷说：“快滚蛋，你什么也不是，山猫野兽的，再啰啰就砸死你！”大胡子爷爷一说，四个小人分几绺烟“哧溜”直上天空，又平行着划了几道红绿弧形遁迹销形了。听人说，那是四只狐狸精，修炼了三百年才变化人形，如果大胡子爷爷说它像人，它就成人了，结果它还是野兽类。我反而有些忌恨大胡子爷爷了，狐狸也不易，还得再熬三百年才能再有变化人形的机会哩。
大胡子爷爷有一次从老虎山掏了一窝小狼，他查了查一共六只，可爱的像小狗一样，他用篓子装回来养在离文庙不远的老宅院里，到了晚上，两只狼从六七里的老虎山闻着味来了，它们把嘴插在地上呜呜嗷嗷的啸叫，又仰脸长啸，狼群被喚来了，叫声沉钝又尖利，嘴如盆，牙如白刃，狂跳不止，连着几天叫嚣不止，附近村户害怕，就劝大胡子爷爷快把小狼崽送回了老虎山，狼群又狂呼鸣叫，一直跟骆驼驼大伯到了山下，像是感谢欢送他。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占领了平阿山区，大胡子爷爷在那一带发动人民群众，动员投入抗日战争的洪流中去。日本鬼子铁壁合围大屠*，抗日游击力量遭到很大的破坏，没办法，骆驼大伯就赶快趁夜色躲藏进老虎山的土石山洞里去了，汉奸周坡子领着六七个鬼子进山搜捕，他们持枪进洞找八路，不想狼洞里的大狼出来了，它仰天长啸，来了狼群十几只，红着眼，呲牙裂嘴一哄而上，鬼子打了枪，死了两只狼，这下更激怒了众狼群，狼奔突捕跃，狠命反扑，找准目标，一口咬住下身，跃上头去，张开大嘴把鬼子的脖子“咔嚓”咬断，狼们单打独斗与聚众合力相交杂，灵活机灵的与魔怪博斗，鬼子下身全烂了，一个个的脑壳子成了血窟窿眼子，还有俩鬼子死命逃跑，大胡子爷爷急速跃出，拿出双枪将周坡子的头打飞了，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地后还呲着大龅牙要吃什么，眼皮还微动呢。
胜利了，大胡子爷爷喝了个大酒，醉意朦胧。他拿上香纸供肴，去祷告上次战斗中早已逝去的战友，也致谢狼群助力，他竟又睡在了狼洞里，不知狼跑向了何方。
有人说，狼怕酒味，才不敢动大胡子爷爷一口呢，想吃他，怕是硌牙！
如今狼已见不到了，忆起来又恨，又怕，又想有狼的日子了。
尹燕忠，男，中共党员，山东省报告文学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村任科技队长等，后调乡镇任专职通讯报道员、秘书、民政文书、文化广播站长和办事处*，被抽调县委写党史，又被安城锦水抽调主持写史志，先后有760多篇作品在省、市、县发表。是县作协理事，安城镇作协副主席等，荣获省市县模范先进称号。曾在济南日报趵突副刊发表《故乡的白天鹅》《故乡的小河》，在山东人民出版社发表报告文学《高甲海招财助人》，在湖南《楚风》刊发表《小河》，在济南市作家协会主办刊物《一路花香》发表散文《想起了国歌》、《李存葆在玫瑰之乡》等被刊载于作家出版社国庆征文选等，共发表670余篇作品，现已写作各类作品6600余篇。
2020、10、17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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