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首诗描绘的是织女在冬天织布的场景:
北风凛冽,寒气逼人,一年到头为他人织绫的女子,自己身上却只有单薄的衣裳。
因为太冷了,她不停地对着冻僵的手呵气,想让手变得更灵活一些,才能不让经纬错乱。
她坐在幽暗的窗下,一刻不停地投梭织绫,冰冷的梭子在手中如同一块寒冰。
腊月白天短,光线很快就黯淡下来了,她也无力点灯继续织,所以也织不满一尺绫。
蒨桃身为侍妾,地位也很低下,所以她才能真切地对织女的苦楚感同身受。
一匹绫长达百尺,即使只赏赐半匹,可能也是织女一两个月的辛苦劳作才能织成。
那位妖冶的歌女唱一曲歌就能得这样的赏赐,而赏赐她的宰相更是不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蒨桃没有在寇准宴饮时乘兴助乐,而是选择写下两首讽喻诗劝诫,既勇敢又充满同情心。
八年十二月,五日雪纷纷。
竹柏皆冻死,况彼无衣民。
回观村闾间,十室八九贫。
北风利如剑,布絮不蔽身。
唯烧蒿棘火,愁坐夜待晨。
乃知大寒岁,农者尤苦辛。
顾我当此日,草堂深掩门。
褐裘覆絁被,坐卧有馀温。
幸免饥冻苦,又无垄亩勤。
念彼深可愧,自问是何人。
元和八年的腊月,连着下了五天的大雪,竹林柏树多有冻死倒塌的,更何况是那些缺少御寒衣物的农民呢?
此时的白居易,因守母丧回到老家下邽渭村(今陕西渭南县境)。
遍观村里所有人家,十有八九都是人丁稀少的小门小户。
在这个最普通的小村庄,白居易亲眼看到了那些最底层人民的生活:
衣衫单薄连身体都无法遮蔽,更谈不上御寒了!
为了取暖,只能燃起提前准备的荆棘蒿草,苦苦等待着夜间最冷的时间过去。
中唐时期,安史之乱对社会带来的毁灭性破坏仍未完全恢复,政治环境却也一日日坏下去了。
内有藩镇割据,外有吐蕃入侵,大唐王朝能够直接控制的地域面积大为减少。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整个社会中不耕而食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占到人口的一半以上。
重重困境之下,最苦最难、负担最重的群体,变成了社会最底层的农民。
白居易此时的生活也颇为困窘,在元稹等人不时的接济下才好过一些。
但是,他有不漏风的茅屋,有布面的皮袍子,有绵绸做的被子,家中有余粮,也不需要亲自下田劳作。
跟长安城里的同僚们相比,他的日子算是清苦了,但是跟这些饥寒交迫的农民相比,竟然也算得上优渥。
对此,白居易深感惭愧和内疚,以致发出“我是什么人,凭什么过着好日子”的慨叹。
与大部分文人相比,白居易这样能够真正看到底层人民的贫困和苦难,并且感同身受的诗人,属实是极为少见的,因此也显得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