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送别,最为哀愁,诉诸文字,常成千古名篇。“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何其慷慨深情;“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何其深沉婉致;至于“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又美得心醉。
文人送别,需要有美酒,有垂柳,甚而要有美人,有知己。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这首诗,大概是李白最有面子的一首诗了,有美酒有知已更有佳人,当真是风光得很,就是少一个送别最该有的“愁”字,最后14个字堪称神来之笔。
《金陵酒肆留别》唐代:李白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这首诗是李白离开南京,前往扬州之前所作的一首赠别诗。李白在南京生活了半年之久,这时候的李白,口袋里有钱,肚子里有才,又仗义疏财,结识了不少金陵子弟,自然是春风得意。不得不说,李白是一个十分知道感恩的人,只要别人对他好,他一定会十分珍惜。比如那个“汪伦”,具体是谁并不可考,似乎与李白也并不算是过从甚密。然而李白却能够写出“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只能说明李白对待每一段友情,都是十分珍视的。这一次离开南京,也不例外。
全诗大意:清风吹拂着柳枝,袅娜多姿,花香弥漫,送别的酒家被芬芳气息萦绕。吴地的美姬压出新酿制的美酒,呼唤客人品尝。金陵子弟前来与我送别,我将行未行,大家默默相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在无言之间,大家各自干了杯中酒。唉,若你问我东流的长江水有多长,我今天可以告诉你,那与今天的离情别意相比,或许算不得长吧。
诗的首句衬托环境,点染金陵之地的摇曳多姿。“风吹柳”,“花满店”,一个“香字”,蓊郁令人陶醉。良辰美景,佳人侑觞,此情此景,今生难再。“吴姬”代指佳人,“压酒”,是将酿好的美酒从酒糟中提取出来,这种美酒新鲜、甘冽。“唤客尝”,一个“唤”字,一下子使得全诗的情境生动起来,让人羡慕遐想。
“金陵子弟来相送”,点名全诗的主旨。然而就在“将行欲行之时”,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无限的离愁别绪充塞胸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各尽觞”,大家只是默默把杯中酒喝了。这和今天的“干了这杯酒”,何其相似,但情意又更显深重。
最后两句,堪称全诗的点睛之笔。用东流水去与别情做一个对比。同样使用了这个对比的,还有南唐后主李煜。他的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千古流传。只是未知李煜有否受到诗仙的影响呢?如今都不得而知了,不过李白这句,也够动人,读之让人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