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不耻下问原文,论语经典名句不耻下问文字版

首页 > 教育 > 作者:YD1662024-05-02 16:02:00

提要:为了通过审核,个别字义作了调整,有些篇幅较大的进行了分段处理。

论语(原文直译)

【原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译文】孔子说:为学而时常温习,不也是常说吗?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也是很快乐吗?人不知我而不愠色,不也是君子吗?

【原文】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也!

【译文】有子(姓有,名若,孔子弟子)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喜好触犯上位者,少有啊;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曾有之。君子力求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之类者,其行为就是仁义为本。

【原文】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译文】孔子说:花言巧语,谄词令色,很少有仁义的。

【原文】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译文】曾子(名参,孔子弟子)说:我每日多次反省,为人谋事是不是尽忠竭力了呢?与朋友交往是不是守信了呢?传授的学业是不是复习了呢?

【原文】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译文】孔子说:治道千乘之国,敬事而守信,节用而爱人,促使民力顺应天时。

【原文】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译文】孔子说:弟子入室则行孝道,外出则行弟道,谨慎而守信,广泛爱护众生,进而亲近仁义。行事尚有余力,则可以从事学问。

【原文】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译文】子夏(名商,孔子弟子)说:敬贤尊贤轻易女色,事奉父母就能竭尽其力,事奉君主就能致诚其身,与朋友交流言而有信。虽说其人未曾学礼,我也必说其已经学过了。

【原文】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自重则不威,所学则不牢固。主张忠信诚实,没有朋友不如自己的,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

【原文】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译文】曾子(孔子弟子)说:慎重对待终老,虔诚祭祀远祖,民之德性归于淳厚了。

【原文】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译文】子禽(陈国人,孔子弟子)询问子贡(孔子弟子)说:夫子(孔夫子)抵达是察邦国,必然耳闻其国政,是求人而得知?抑或是人主动授与?子贡说:夫子温和、善良、恭敬、节俭、谦让所以能得知。夫子所求之法,其诸般行为异于常人寻求之法吧?

【原文】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译文】孔子说:父尚在,观其志;父殒没,观其行;三年不改其父之道,可谓是孝顺了。

【原文】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译文】有子(孔子弟子)说:礼仪之用,和谐为贵,先王之道以此为美,大大小小由此及彼。有所难行之处,只知为和谐而和谐,却不以礼节为之,也是行不通的啊。

【原文】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译文】有子(孔子弟子)说:守信几近于守义,就可信守诺言了;恭敬几近于守礼,就可远离耻辱了;因其不失所亲,也就可以为宗旨了。

【原文】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译文】孔子说:君子饮食不求饱餐,居所不求安逸,敏达于事而慎于言,就算是有道端正其行为了,可谓是称得上好学了。

【原文】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译文】子贡(孔子弟子)说:贫穷而不谄媚,富贵而不骄纵,如何?孔子说:尚可,但未必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者啊。子贡说:诗经上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此是说与之磋磨之意吧?孔子说:子贡啊(端木赐,字子贡),现在可与你谈论诗经了!告诉你诸般往事从而鉴往知来。

【原文】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译文】孔子说:不用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要担心自己不了解别人啊。

【原文】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译文】孔子说:政治为之以德,如同北辰极星,居其所处而众星拱北。

【原文】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译文】孔子说:诗经三百篇,一言以蔽之,可以说文思无邪。

【原文】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译文】孔子说:以治道为政务,以刑法为整治,民可赦免而不以为耻;以治道为德行,以礼义为整治,民知羞耻且能格正。

【原文】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译文】孔子说:我十五岁立志学习,三十岁自立,四十岁不困惑,五十岁知天命,六十岁眼明耳顺,七十岁随心所欲,不违规越矩。

【原文】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译文】孟懿子(鲁国大夫)问孝道。孔子说:不要违逆。樊迟(即樊须,字子迟,鲁国人,孔子弟子)为孔子驾车,孔子告诉他说:孟孙问我什么是孝道,我对他说:不要违逆。樊迟说:此说何意呢?孔子说:活着,以礼事奉;死了,以礼安葬,以礼祭祀。

【原文】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译文】孟武伯(鲁国大夫)问孝道。孔子说:父母唯有对其疾病担忧。

【原文】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译文】子游(名偃,字子游,鲁国人,孔子弟子)问孝道。孔子说:当今孝顺者,可谓是能养活罢了。至于犬马,都能得到饲养,若是不敬父母,二者有何区别呢?

【原文】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译文】子夏问孝道。孔子说:和颜悦色难为。有什么事,弟子为其效劳;有酒食,先生受用,似曾这般你认为是孝顺吗?

【原文】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译文】孔子说:我与颜回(名回,字子渊,鲁国人,孔子弟子)言谈,其终日不抵触违拗,如愚钝之人。退而省察其私语,也足以借题发挥,可见颜回并不愚蠢。

【原文】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译文】孔子说:视其所为,观其由来,察其所在,此人怎能隐藏呢?此人怎能隐藏呢?

【原文】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译文】孔子说:温习旧章典故而能领悟知新,可以为人师表了。

【原文】子曰:君子不器。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是任人摆布的器物。

【原文】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译文】子贡(孔子弟子)问君子之道。孔子说:首先发表言论,而后照着去做。

【原文】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译文】孔子说:君子周全而不亲比,小人亲比而不周全。

【原文】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译文】孔子说:学而不思则罔然,思而不学则疑殆。

【原文】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译文】孔子说:攻驳异端邪说,此害就能自抑而止。

【原文】子曰: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译文】孔子说:仲由(孔子弟子),教诲你的,知道了吗!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这才是自知啊。

【原文】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译文】子张(名师,字子张,孔子弟子)求学官场俸禄。孔子说:多听且存疑,其余出言谨慎,则少犯错误;多看且怀危,其余谨慎行事,则少有怨悔。出言无过,行事无悔,俸禄就在其中了。

【原文】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译文】鲁哀公(鲁国君主)问道:如何能垂则民服?孔子对他说:举荐正直废置诸余枉辟,则民顺服;举荐枉辟废置诸余正直,则民不服。

【原文】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译文】季康子(即季孙肥,鲁国正卿)问道:使民恭敬,忠诚以至于听劝,该如何为之?孔子说:亲临予以庄严则恭敬,力行孝慈则尽忠,举善而不能教化则勉励开导。

【原文】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译文】或有某人对孔子说:夫子为何不从政?孔子说:尚书上说:孝道啊惟有孝道,才能友爱兄弟。普施孝悌有益政务,也是为政,为何其为官才是为政呢?

【原文】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译文】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怎可做人啊。大车没有车輗,小车没有车軏,其何以驾车行驶呢?

【原文】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译文】子张(孔子弟子)问道:十世之后可以预知吗?孔子说:殷商因袭夏朝礼制,有所增减损益,这是可知的啊;西周因袭殷商礼制,有所增减损益,这是可知的啊;其后或有继承西周礼制者,虽经百世也是可预知的啊。

【原文】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译文】孔子说:不该是其所祭之鬼而去祭奉,谄媚啊;不见义而为,没有勇气啊。

【原文】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译文】孔子说起季氏(鲁国季孙氏,把持朝政者):用天子八列舞于私庭,此事可以忍受,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呢?

【原文】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译文】三家者(孟孙、叔孙、季孙)以《周颂·雍》作为禴祭结束之礼。孔子说:《雍》篇上说,诸侯相维祭祀,天子庄严肃穆,怎么能取来用于三家享堂呢?

【原文】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译文】孔子说:人如此不仁,如何遵礼?人如此不仁,如何正乐?

【原文】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译文】国人林放(鲁国人,著名学者)问礼之本意。孔子说:这个问题太大了!礼仪,与其奢侈,宁可节俭;治丧,与其更易从简,宁可怀戚服丧。

【原文】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译文】孔子说:荒外夷狄有了君主,还不如华夏诸侯没有君主啊。

【原文】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译文】季氏行旅祭于泰山。孔子对冉有(冉求,字子有,孔子弟子)说:你不能救正其行为吗?冉有对话说:不能。孔子说:呜呼!曾经所谓的泰山司祭者难道还不如林放知礼吗?

【原文】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译文】孔子说:君子无所争,若有必在射堂之上啊!先作揖谦让而后升堂较量,败退下场而献饮,其争也是君子风范。

【原文】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译文】子夏(名商,孔子弟子)问道:《诗经·硕人》篇中说巧笑倩丽啊,美目顾盼啊,素雅以至成为绚烂啊,此说何意呢?孔子说:彩绘后衬为素娟。子夏说:礼仪也是后起之事吧?孔子说:给予我启发者子夏啊!现在可与你谈论诗经了。

【原文】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译文】孔子说:夏朝礼制,我能言及,其遗裔杞国不足以验证啊;殷商礼制,我能言及,其遗裔宋国不足以验证啊;那是文献不足的缘故啊,若是文献充足我就能验证了。

【原文】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译文】孔子说:自从禘祭大肆灌酒之后,我就不想再看了。

【原文】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译文】或有人问禘祭怎说。孔子说:不知道啊,知其说法者对于天下之事啊,就如同这个样子吧!自指其手掌(以示了如指掌)。

【原文】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译文】祭祖如同祖在,祭神如同神在。孔子说:我不参与祭祀,如同不祭。

【原文】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译文】大臣王孙贾问道:与其献媚奥隅(室内供奉尊位之处),宁可献媚灶神(除夕夜上天汇报人家善恶),为何如此说呢?孔子说:不能这样,得罪于天,那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祷告的了。

【原文】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译文】孔子说:周朝监照夏商二代制度,浓浓郁郁文教治民啊!我遵从周朝的。

【原文】子入大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译文】孔子进入太庙,每事都要询问。或有人说:谁说鄹人之子知礼啊(鄹,鲁国下邑,今曲阜东南,孔子故乡),进入太庙,每件事都要询问。孔子闻言说:这正是为了守礼啊。

【原文】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译文】孔子说:宴射不设主皮(古时乡射共射三次,第二次以皮质为箭靶,故称主皮),主要是宴射与乡射臂力属不同科目,古往之道就是如此啊。

【原文】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译文】子贡想去掉朔日祭告太庙的牺羊。孔子说:子贡啊(端木赐,字子贡),你爱惜其纯羊,我爱惜其礼制。

【原文】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译文】孔子说:事奉君主尽忠守礼,人们还以为是在谄媚啊。

【原文】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译文】鲁定公问道:君主支使臣子,臣子事奉君主,该如何为之?孔子对话说:君主以礼使用臣子,臣子以忠事奉君主。

【原文】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译文】孔子说:诗经《关雎》,逐乐而不淫逸,怜哀而不悲伤。

【原文】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译文】鲁哀公(鲁国君主)向宰我询问立社之事(宰我,名予,字子我,孔子弟子)。宰我对他说:夏朝用松木,殷商用柏木,周人用栗木,说是使民恐惧战栗。孔子闻言说:已成之事不必多说,遂愿之事不必劝谏,过往之事不必追咎。

【原文】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译文】孔子说:管仲(齐国宰相,政治家)的器度小啊!或有人说:管仲节俭吗?孔子说:管仲有三个归休之处,三处从不摄理官府之事,怎能称得上节俭呢?既然如此管仲知礼吗?孔子说:邦君树立门前照壁,管仲也树立门前照壁;邦君为二国君主交好,设有宴享台坫,管仲也设有台坫,管仲若是知礼,还有谁不知礼呢?

【原文】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译文】孔子告诉鲁国大乐师。孔子说:奏乐的过程是可知的啊。开始演奏,翕合如一,和音从之;如此纯熟呀,如此清晰呀,如此相继呀,以至赫然成章。

【原文】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译文】仪地官人请求见孔子。他说:君子行之于此地啊,我未曾碰到不得相见的呀。随从者为之引见,他出来后说:诸位弟子有什么可担心丧失的呢?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上天将以夫子为警示木铎教化世人。

【原文】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译文】孔子言及乐曲《韶(虞舜时代的乐曲)》时说:极其完美,又极其完善啊。言及乐曲《武(周武王的乐曲)》时说:极其完美,但不够完善啊(言外之意,臣弑君,不善啊)。

【原文】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译文】孔子说:位居上层不宽厚待人,行礼时不恭敬,临丧时不致哀,我怎能看得下去啊?

【原文】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译文】孔子说:邻里亲仁为美,择居不予亲仁,怎能得知其美?

【原文】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译文】孔子说:不仁者不可以约身久处,不可以乐于长处;仁者安心于仁义,知者利用其仁义。

【原文】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译文】孔子说:唯有仁者能善待人,能厌恶人。

【原文】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译文】孔子说:如果专志于仁义,也就无恶行了。

【原文】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译文】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人所想要的啊,不以其正道获得,不与之相处啊;贫与贱,是人人所厌恶的啊,不以其正道获得,贫贱无法去除啊。君子失去仁义,恶名流传于世。君子膳食之间从不违背仁义,仓促时必是如此,颠沛时必是如此。

【原文】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译文】孔子说:我未见喜好仁义者,厌恶不仁义者。喜好仁义者,没有什么比其尚行的了;厌恶不仁者,其行为意在强仁啊,不使不仁者的头衔强加于自身。有谁能整日尽力实施仁义的吗?我未见因其气力耗尽者。大概有这样的人吧,可我还未曾见过啊。

【原文】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译文】孔子说:人之过失啊,缘于其各自的党派。观察其过失,就知此人是否仁义了。

【原文】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译文】孔子说:早上若能骤闻大道,晚上去死都可以啊。

【原文】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译文】孔子说:士夫立志于道,而又以粗衣恶食为耻者,不足以与其议事啊。

【原文】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译文】孔子说:君子行于天下啊,无所谓适从,无所谓莫然,只是遵行与道义。

【原文】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译文】孔子说:君子怀有德行,小人怀恋封土;君子怀刑自重,小人怀念恩惠。

【原文】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译文】孔子说:行事纵情于利,会招致更多怨恨。

【原文】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译文】孔子说:能以礼让为国家准则吗?哪里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家准则,如何遵循礼仪?

【原文】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译文】孔子说:不用担心没有地位,应该担心拿什么立足:不用担心没人了解自己,但求有为方可为人所知啊。

【原文】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曾参(曾子,名参,孔子弟子)啊!我的学说一以贯之。曾子说:是是是。孔子出去之后。同门学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曾子说:夫子之道,就是忠恕而已啊。

【原文】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译文】孔子说:君子晓喻于义,小人晓喻于利。

【原文】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译文】孔子说:见到贤能常思齐同,见到不贤内心自省啊。

【原文】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译文】孔子说:事奉父母相几劝谏,见父母志念无意听从,且又能恭敬不违,任劳而不抱怨。

【原文】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译文】孔子说: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务必有言何方。

【原文】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译文】孔子说:三年不改其父之道,可谓是孝顺了。

【原文】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译文】孔子说:父母的年纪,不可不知啊,一则以高寿为喜,一则以垂暮为俱。

【原文】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译文】孔子说:古人豪言壮语不出口,耻于自身力所不逮啊。

【原文】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译文】孔子说:因自约而失礼者,少有啊。

【原文】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译文】孔子说:君子欲似出言木讷,而行动敏捷。

【原文】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译文】孔子说:有德不孤,必有邻里。

【原文】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译文】子游(孔子弟子)说:事奉君主时常数落,就会受辱了;朋友相处时常数落,就会疏远了。

【原文】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译文】孔子言及公冶长(齐国人,孔子弟子)时说:可配女为妻呀,虽然他在牢狱之中,并非是其有罪啊。于是将女儿嫁之为妻。

【原文】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译文】孔子言及南容(鲁国人,孔子弟子)时说:邦国有道,不废其职,邦国无道,免于刑戮。于是将其侄女嫁之为妻。

【原文】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译文】孔子言及子贱(鲁国人,孔子弟子)时说:君子啊如同此人!鲁国若无君子,此人又是从哪里获取这些的呢?

【原文】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译文】子贡(端木赐,字子贡)问道:我这个人如何?孔子说:你是器物啊。子贡说:什么器物啊?孔子说:瑚琏之器啊(古时盛黍稷的祭器,以示社稷之才)。

【原文】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译文】或有人说:冉雍(孔子弟子)啊,仁厚而不善辩。孔子说:为何要善辩呢?以口才制驭他人,屡屡会招人憎恨,不知其仁者,为何要善辩呢?

【原文】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悦。

【译文】孔子指使漆雕开(蔡国人,孔子弟子)出仕求官,漆雕开对话说:我对此事还没有信心。孔子心悦。

【原文】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译文】孔子说:大道不行,乘桴筏漂浮于海外,随我同行者是其仲由(鲁国人,字子路,孔子弟子)吗?子路闻之大喜。孔子说:仲由啊,好勇尚武胜过我,至于才能并无可取。

【原文】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译文】孟武伯(鲁国大夫)问道:子路仁义吗?孔子说:不知道啊。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啊,千乘之国,可使其治理赋役啊,就是不知其是否仁义呀。孟武伯问冉求如何?孔子说:冉求啊,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其为家宰呀,就是不知其是否仁义啊。孟武伯问公西赤(鲁国人,孔子弟子)如何?孔子说:公西赤啊,整冠束带立于朝堂,可使其与宾客周言啊,就是不知其是否仁义啊。

【原文】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译文】孔子对子贡说:你与颜回谁更好些?子贡对话说:我岂敢贬望颜回?颜回闻一而知十,我闻一而知二。孔子说:不如啊!我与你不如啊(意指颜回善于类推)。

【原文】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译文】宰予(宰我,名予,孔子弟子)慵懒白天睡觉。孔子说:朽木不可雕琢呀,粪土之墙不可粉刷啊,对于宰予该如何诛责呢?孔子说:我最初对于人啊,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天我对于人呀,听其言而观其行,缘于宰予让我改变了看法。

【原文】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译文】孔子说:我未见刚毅者。或有某人对答说:申枨(字周,鲁国人,孔子弟子)。孔子说:申枨*太多,怎能算得上刚毅呢?

【原文】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译文】子贡说:我不想别人强加于我啊,我也不想强加于人。孔子说:子贡啊,这并非是你所能做到的啊。

【原文】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译文】子贡说:夫子的文章,可以耳闻而得知啊;夫子言及人性与天道,无法耳闻而得知啊。

【原文】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译文】子路听课有所耳闻,还未能转身离去,唯恐又有新的见闻。

【原文】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译文】子贡问道:孔文子(卫国大夫)为何名号为“文”呢?孔子说:敏达而好学,不以下问为耻,所以称之为“文”啊。

【原文】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译文】孔子言及子产(公孙侨,字子产,郑国贤臣):他有四种行为符合君子之道,其自身行为恭正,其事奉君上敬职,其养育民众普惠,其役使民众符合道义。

【原文】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译文】孔子说:晏平仲(晏子,字平仲,齐国大夫)善于与人结交,时间久了因而令人起敬。

【原文】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译文】孔子说:臧文仲(鲁国大夫)居养大蔡灵龟,其屋宇山形斗拱藻文梁柱(示意僭越),其人如何算是知礼呢?

【原文】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译文】子张(孔子弟子)问道:令尹子文(楚国人)三次仕朝为令尹(楚国官名,相当于宰相),并无喜色,三次免职,并无愠色;每次新旧令尹交接政务,必将诸事告知新令尹,此人如何?孔子说:忠于职守啊。子张问:仁义吗?孔子说:不知道,这怎能算得上仁义呢?崔子(齐国大夫,齐庄公与其妻私通,遭崔子*害)*了齐国君主,陈文子(齐国大夫)有马车十辆,丢弃违离而去。陈文子行至他邦,则说:执政者犹如我楚国大夫崔子啊,违离而去:行至另一个城邦,则又说:犹如我楚国大夫崔子啊,违离而去。此人如何?孔子说:清醒啊。子张问:仁义吗?孔子说:不知道,这怎能算得上仁义呢?

【原文】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译文】季文子(鲁国正卿)三思而后行。孔子听闻后说:有个二次,这就可以了。

【原文】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译文】孔子说:宁武子(卫国大夫)这个人,邦国有道则睿知,邦国无道则愚庸;其才知固有可及啊,其愚庸则无人能及啊。

【原文】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译文】孔子在陈国说:回去再给吧!回去再给吧!我党徒小子狂笔书简,斐然成章,却不知我为何要裁减(意指竹简不够用了)。

【原文】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译文】孔子说: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殷商末期的仁义之士),用来抱怨更是稀少。

【原文】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译文】孔子说:谁说微生高(鲁国人,孔子弟子)直率?有人向他讨点醋,他就去邻居那里讨来给了人家。

【原文】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译文】孔子说:巧言令色、毕恭毕敬,左丘明(鲁国人,左传作者)认为可耻,我孔丘也认为可耻。藏匿怨恨而友善其人,左丘明认为可耻,我孔丘也认为可耻。

【原文】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译文】颜渊(即颜回)、季路(即子路)陪同侍从。孔子说:何不说说各自的志向?子路说:愿将车马、衣着轻裘,与朋友共享,即使用坏了我也无憾。颜渊说:但愿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彰施自己的功劳。子路说:愿闻夫子之志。孔子说:愿老者安度晚年,朋友间相互信任,年少者得到关怀。

【原文】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译文】孔子说:罢了!我未见能见其过错而内心自责的人啊。

【原文】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译文】孔子说:十室乡邑,必有忠信如我孔丘者,只是不如我孔丘好学啊。

【原文】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译文】孔子说:冉雍(孔子弟子)啊,可使其面南为官。

【原文】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译文】仲弓(即冉雍,也称子弓)问子桑伯子(即子桑户 ,又名子桑伯子,鲁国人)。孔子说:可以啊处事简单。仲弓说:居位庄敬而行事简要,以此临政治民,不是也可以吗?居位简恣而行事简单,岂不是太简单了吗?孔子说:冉雍之言说的是。

【原文】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译文】鲁哀公(鲁国君主)问道:你家弟子谁最为好学?孔子对答说:有学者颜回好学,不迁怒于人,同样的过错不会再犯,不幸他短命死了。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没听说谁是好学的人了。

【原文】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译文】子华(鲁国人,姓公西,字子华,孔子弟子)出使去了齐国,冉子(即冉有)替其母请求援助谷粟。孔子说:给与谷粟一釜(六斗四升)。冉子请求增加赈益。孔子说:再给与谷粟一庾(十六斗)。冉子给与其母谷粟五秉(八百斗)。孔子说:公西赤(孔子弟子)适远去了齐国啊,乘坐肥马,衣着轻裘。我听说啊,君子周急济贫不接济富人。

【原文】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译文】原思(名宪,字子思,鲁国人,孔子学生)为孔府管家,给与俸食谷粟九百,原思推辞。孔子说:毋须推辞,可以给与你的邻里乡党啊(周制五百家为党,三千六百家为乡)!

【原文】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译文】孔子对仲弓(冉雍)说:耕牛之子赤黄且角壮,虽不想把它用作大牲,然山川之祭(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会舍弃不用它吗?

【原文】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颜回啊,其心中三月不违背仁义,其余弟子只是达到一日一月而已。

【原文】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译文】季康子(即季孙肥,鲁国正卿)问道:仲由(孔子弟子)可使其参与从政吗?孔子说:仲由啊办事果断,于今从政有何不可?季康子说:子贡(端木赐,字子贡)呢,也可使其参与从政吗?孔子说:子贡啊明达事务,于今从政有何不可?季康子说:冉求(孔子弟子)呢,可使其参与从政吗?孔子说:冉求啊多才多艺,于今从政有何不可?

【原文】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译文】季氏使派闵子骞(名损,字子骞,鲁国人,孔子弟子)为费地县宰。闵子骞说:请妥善为我推辞吧!如有再次召我者,那我势必要逃到汶水去了(齐鲁交接之处)。

【原文】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译文】冉伯牛(冉氏,名耕,字伯牛,鲁国人,孔子弟子)有恶疾,孔子前去慰问,从窗外握着他的手,说:这下完了,这是命啊!此人竟然有此恶疾啊!此人竟然有此恶疾啊!

【原文】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译文】孔子说:贤良啊,颜回呀!一箪饭食,一瓢饮水,住在陋巷(今曲阜市旧城内的陋巷街),常人受不了为其担忧,颜回啊不改其乐观;贤良啊,颜回呀!

【原文】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译文】冉求说:并非是我不谈论夫子之道,能力不足啊。孔子说:能力不足者,中途而废除,今天你自己规画。

【原文】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译文】孔子对子夏(名商,字子夏,孔子弟子)说:你要成为君子儒,不要成为小人儒(谄媚的儒生)。

【原文】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译文】子游(名偃,孔子弟子)为武城邑宰。孔子说:你得到你要的人才了吗?子游说:有个叫澹台灭明(复姓澹台,字子羽,后拜孔子为师)的人,出行从不走小径,若非公事,未曾来过我家啊。

【原文】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译文】孔子说:孟之反(鲁国大夫)不自夸,全军奔溃因而殿后,行将入城门,策马扬鞭说:并非敢于殿后啊,是我的马跑不快啊。

【原文】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译文】孔子说:若没有卫国祝鮀(字子鱼,卫国大夫,能言善辩)的伶牙俐齿,而只有宋国公子朝的美貌(公子朝与卫灵公的夫人南子私通),在当今难世恐怕免不了祸端吧!

【原文】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译文】孔子说:谁能不经由户门而出行的呢?为什么没人经由我指的道呢?

【原文】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译文】孔子说:质朴胜于文采则野夫,文采胜于质朴则公史;文质彬彬有礼,然后成为君子。

【原文】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译文】孔子说:人生在世应该正直,阿罔苟生只是侥幸免祸。

【原文】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译文】孔子说:知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以此为乐者。

【原文】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译文】孔子说:才知中上之人,可与其谈论上等学问;中下之人,不可与其谈论上等学问啊。

【原文】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译文】樊迟(孔子弟子)问知。孔子说:从事民生秉持道义,敬鬼神而远之,可以说是明知了。樊迟又问仁。孔子说:仁者先受难后收获,可以说是仁人了。

【原文】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译文】孔子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好动,仁者好静;知者快乐,仁者长寿。

【原文】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译文】孔子说:齐国一经改变,就能达到鲁国的教化水准;鲁国一经改变,就能达到周道的水准。

【原文】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译文】孔子说:酒觚不像酒觚,还叫觚吗!还叫觚吗!

【原文】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译文】宰我(孔子弟子)问道说:仁人者,虽被人告知说,井里有个仁人掉下去了,他会跟着跳下去吗?孔子说:为何要这样做呀?君子可以去死,但不可以陷害;可以被蒙骗,但不可以罔死。

【原文】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译文】孔子说:君子广泛学习文化,以礼义约束自己,也就可以不背离正道了!

【原文】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译文】孔子见南子(淫妇,卫灵公的夫人),子路置气不言。夫子发誓说道:我所去若做了不当之事,就让苍天厌恶我把!就让苍天厌恶我把!

【原文】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译文】孔子说:中庸之道为德行啊,其至高的行为啊,民众缺乏已经很久了。

【原文】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译文】子贡说:如有普施于民因而能接济众人,如何?可以说是仁爱了吗?孔子说:此事何止于仁爱,必定是至圣啊,就连其尧舜都将遭到诟病。嗟叹,仁义者,想自立就得立人,想自达就得达人,能够近取诸身连类引譬,可谓是践行求仁的方法了。

【原文】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译文】孔子说:阐述而不著作,信史而好古,我私下将自己比作老彭(可能指的是西周彭祖)。

【原文】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译文】孔子说:默读而饱识,勤学而不厌,诲人而不惓,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呢?

【原文】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译文】孔子说:德行不修,在学不言,闻义不徙义,不善不能改,是我担忧的啊。

【原文】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译文】孔子闲居在家,衣着舒展,气色红润。

【原文】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译文】孔子说:甚是感叹我衰老了呀!我已经很久不再梦见周公(即周公旦,文王之子,武王之弟,西周礼制的集大成者)了。

【原文】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译文】孔子说:立志于道,凭据于德,依从于仁,悠游于艺(音乐、射箭一类)。

【原文】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译文】孔子说:自愿拿着十条以上肉脯(古时礼制,求见者须执贽以为礼物)来见我的,我从来没有不给予教诲的啊。

【原文】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译文】孔子说:不愤闷不启示,不悱怨不阐发,例举一隅(墙角)而不知反推三隅,则不用再教了啊。

【原文】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于是日哭,则不歌。

【译文】孔子就食于居丧者一侧,从未饱过啊;于是乎白天哭泣,或则不在吟歌。

【原文】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译文】孔子对颜渊(即颜回,孔子弟子)说:用我则行,舍我则藏,唯有你我才是如此吧!子路(孔子弟子)说:夫子统领三军,则谁能与之共事?孔子说:暴力搏虎,涉冰过河,死而无悔者,我不会与其共事啊;必须是遇事谨慎戒惧,善于谋划而能成事者啊。

【原文】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译文】孔子说:富贵而能可求啊,即便是执鞭驾御之徒,我也愿意去干;若是不可求,还是去干我喜欢的事。

【原文】子之所慎,齐、战、疾。

【译文】孔子所审慎的是,齐事(斋事)、战乱、疾病。

【原文】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译文】孔子在齐国听到《韶(虞舜时代的乐曲)》乐,三月不知肉味。孔子说:不料此乐竟能达到如此的境界啊!

【原文】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译文】冉有说:夫子会帮助卫国君主吗?子贡说:嗯嗯,我去问问。子贡入室说:伯夷、叔齐是怎样的人呀?孔子说:古时贤人啊。子贡说:他们抱怨吗?孔子说:求仁而得仁,有什么可抱怨的。子贡出来后说:夫子不会那么做啊。

【原文】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译文】孔子说:吃疏食饮白水,曲肱而为枕,安乐就在其中了。行不义而得富贵,于我如同浮云一般。

【原文】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译文】孔子说:给我数年时间,到五十岁学易经,便可以无大过了。

【原文】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译文】孔子所说雅言。诗、书、执礼,用的都是雅言(西周标准语音)啊。

【原文】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译文】叶公(名诸梁,楚国大夫,封地在叶城,故称叶公)向子路询问孔子怎么样,子路不答。孔子说:你为什么不说,其为人啊,发起狠来以至忘食,欢欣鼓舞以至忘忧,连老之将至你都不知啊。

【原文】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译文】孔子说:我并非生来就是有知之人,而是乐意好古,敏学求知者啊。

【原文】子不语怪、力、乱、神。

【译文】孔子不谈论那些怪异、暴力、乱性、鬼神之事。

【原文】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译文】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啊。择其善者而追随,见其不善者而更改。

【原文】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译文】孔子说:天生赋予我德,宋国桓魋(宋国大司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原文】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译文】孔子说:诸位弟子以为我有什么隐瞒的吗?我没有隐瞒你们;我没有什么行动不与诸位在一起的,我孔丘就是这样的人啊。

【原文】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译文】孔子以文化、言行、忠贞、诚信为四教科。

【原文】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

【译文】孔子说:圣人,我不得而见啊!能得见君子者,这就可以了。孔子说:善人,我不得而见啊!能得见有恒者,这就可以了。以耗亡而为拥有,以虚薄而为充盈,以贬约而为隆泰,恐怕都难以持久啊。

【原文】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译文】孔子钓鱼不用网索,游猎畋弋不射鸟巢。

【原文】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译文】孔子说:大概有这种无知而喜欢创作者,我不是这样啊。多听,择其善者而信从,多见而辨识,仅次于求知啊。

【原文】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也。

【译文】互乡(地名)人难以交流(可能是爱抬杠、不着调),有个童子得以拜见,同门弟子迷惑不解。孔子说:是与人进步呀,不是与人退步啊,何必做的太过分呢!人能自洁以求进见,就是因其自洁啊,保不住他以后会啥样呢。

【原文】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译文】孔子说:仁义离我们很远吗?我想要仁义,这个仁义就来了。

【原文】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译文】陈司败(陈国大夫,主管司法)问昭公(即鲁昭公,姬姓,鲁国君主)知礼吗?孔子说:知礼。孔子退下。陈司败行揖靠近巫马期(姓巫马,名施,字子期,孔子弟子)说:我听说君子不结党徇私,然君子也结党啊!鲁君娶了吴国同姓女子,称之为吴孟子(鲁昭公夫人,姬姓,因避讳同姓通婚,称其为吴孟子)。鲁君若是知礼,还有谁不知礼?巫马期以此告知,孔子说:我孔丘也算是幸运,若是有过,人必知晓。

【原文】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译文】孔子与人唱歌而觉美善,必使其再唱,而后与之和唱。

【原文】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译文】孔子说:学问,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啊;身体力行做个君子,则我还没有做到。

【原文】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译文】孔子说:若言圣与仁,则我愧不敢当!抑或为道乐而不厌,诲人不倦,则可以这样说呀。公西华(即公西赤,孔子弟子)说:只正是弟子无法学到的啊。

【原文】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对曰:有之,诔曰: 祷尔于上下神只。子曰:丘之祷久矣。

【译文】孔子疾病缠身,子路求神祷告。孔子说:有这回事吗?子路对答说:有啊,祷文上说:替你向上下神祗祷告祈福。孔子说:我孔丘祷告已经很久了。

【原文】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

【译文】孔子说:骄奢则不逊,俭朴则鄙固,与其不逊啊,宁可鄙固。

【原文】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译文】孔子说:君子胸怀坦荡,小人猥琐相戚。

【原文】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译文】孔子温和而自厉,威严而不猛,谦恭而安详。

【原文】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

【译文】孔子说:泰伯(又称吴太伯,吴国第一代君主,是周部落首领古公亶父的长子),其可谓是至高品德了吧!三次让出天下之位,百姓都不知该如何称赞他了。

【原文】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译文】孔子说:恭敬而不合礼则徒劳,谨慎而不合礼则胆怯,勇敢而不合礼则造乱,直率而不合礼则绞急。君子笃好亲仁,则民兴盛仁义,所以不遗弃旧好,则民不会苟且偷生。

【原文】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译文】曾子(孔子弟子)有病在家,召来同门弟子说:我的手脚启发了我(可能是曾子伤及了手脚),诗经上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从今以后,我知道可以免除祸咎啦!小子们!

【原文】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译文】曾子有病在家,孟敬子(鲁国大夫)前来慰问。曾子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看重的道义者有三点:动容之貌,此可远离粗暴傲慢了;端正脸色,此可接近诚信了;吐辞和气,此可远离鄙俗悖言了。至于豆笾祭器之事,则有司祭者保存。

【原文】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译文】曾子说:以能干问于不能*,以多识问于寡知的;具有似若全无,足实似若空虚,被人冒犯且不计较,昔日我友(意指颜回)曾从事于此事啊。

【原文】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译文】曾子说:可以托付六尺孤儿,可以寄托百疆之命,面临天下大义而不可夺志;君子符合这样的人吗?君子是这样的人啊。

【原文】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译文】曾子说:士子不可以不弘扬忠毅,任重而道远。以实施仁义为己任,不也是很重要吗?死而后已,不也是意义深远吗?

【原文】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译文】孔子说:兴文于诗经,立身于礼制,学成于音乐。

【原文】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译文】孔子说:可使民遵循礼仪,不可使其知道为什么。

【原文】子曰:好勇疾贫,乱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译文】孔子说:喜好勇武怨恨贫穷,贻乱啊。为人而不仁,积怨过甚,也会作乱啊。

【原文】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已。

【译文】孔子说:如有周公(周公旦)的才华之美,致使其骄傲且吝嫉,其余也就不值得一看了。

【原文】子曰:三年学,不至于穀,不易得也。

【译文】孔子说:学道三年,不出仕谋求谷禄者,是很难得的啊。

【原文】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译文】孔子说:坚信好学,死守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展现,天下无道则归隐。邦国有道,贫穷且卑贱,这是耻辱啊;邦国无道,富有且显贵,也是耻辱啊。

【原文】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译文】孔子说:不在其职位,不谋其政事。

【原文】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

【译文】孔子说:师挚(鲁国乐师)开始奏乐,关雎(诗经篇)啼鸣近乎乱真,琴瑟洋洋,不绝于耳啊!

【原文】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愿,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译文】孔子说:张狂而不正直,幼稚而不诚实,空空而不讲信用,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原文】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译文】孔子说:学习如果有所不及,唯恐所学又将失去。

【原文】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译文】孔子说:巍巍仰止啊,舜、禹拥有了天下呀,却不与自身受用。

【原文】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译文】孔子说:伟大啊,尧(帝喾之子,其子丹朱不肖,传位于舜)做了君主!巍巍仰止!唯苍天为大,唯尧能则天。荡荡功勋啊!民众都不知如何为其议名了。巍巍仰止啊!其能成就功业;光芒四射啊!其能文教治民。

【原文】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乱臣十人。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译文】舜(有虞氏,因大禹治水有功,传位于禹)有臣子五人而治天下。武王(周武王)说:我有治乱之臣十人。孔子说:人才难得,不是这样吗?对比唐虞(唐尧与虞舜的并称)时期,武王的人才更为兴盛,十人中有妇人(邑姜,武王之妻),实为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拥有其二,仍然服事殷商。西周之德,其可谓是至上的品德了。

【原文】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

【译文】孔子说:大禹,我对其没有隔阂,饮食简陋菲薄,而至孝于敬事鬼神;厌恶鲜衣华服,而至美于祭服穿戴;宫室低劣不堪,而尽力于沟通体恤。大禹,我对其没有隔阂啊。

【原文】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译文】孔子罕见言及名利,以及天命与仁人。

【原文】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译文】达巷(地方名或党名)党人说:伟大啊孔子!博学而无以成名。孔子听闻后,对同门弟子说:我有何执事的呢?执鞭驾御吗?执弓射击吗?我还是执鞭驾御吧。

【原文】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译文】孔子说:麻布冠冕,古之礼仪啊;如今棉布冠冕,俭省朴素,我也顺应从众。降阶躬身下拜,古之礼仪啊;如今堂上拱手揖拜,骄泰轻慢啊。虽然下拜与众不同,我还是遵从下拜。

【原文】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译文】孔子杜绝四种行为:不主观意断,不志在必得,不固执己见,不我行我素。

【原文】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译文】孔子畏困于匡地(匡人以兵围孔子)。孔子说:周文王(西周奠基者,武王之父)殒没后,其文化不是在这里吗(对携带的西周典籍而言)?上天若想毁灭这些文化啊,其后的至死追随者就得不到这些文化了;既然上天不想毁灭这些文化呀,匡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原文】大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译文】大宰(即太宰,辅佐君主治理国家)问于子贡说:孔夫子是圣人吗?为何其具有多方面的才能呢?子贡说:这固然是上天赋予其成圣,自然也就多能了啊。孔子听闻后说:大宰了解我吗?我年少时也很卑贱,因此鄙俗之事我都能做。君子会有那么多技能吗?不多啊?

【原文】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译文】牢(姓琴,名牢,孔子弟子)说:孔子有言,其不被任用,故而学会了很多技艺。

【原文】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译文】孔子说:我有知识吗?没有知识啊;有村野鄙夫问我,茫然空空如也,我叩问其首尾两端而精疲力竭啊。

【原文】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译文】孔子说:凤鸟(即凤凰,古人视为瑞鸟)不至,河图不出(上古河图,以示圣明),我也将要完了吧!

【原文】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译文】孔子见齐衰(丧服名,服丧三年)者,冠冕礼服者与丧失视力者;见到后,虽是少年必也伫立;待其通过之时,必然趋步让路。

【原文】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译文】颜渊(即颜回)喟然叹道:仰望高不可攀,钻研博大精深;视之在前引领,忽又在后鼓励。夫子对我循循善诱,使我博学于文,使我约身于礼,使我欲罢不能。我已竭尽所能,仿佛我能有所卓立似的,虽想袭从,终究找不到路径啊。

【原文】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闲,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译文】孔子有疾病,子路指使同门弟子为家臣。大病初愈,孔子说:来了多久啦!仲由(即子路)的行为是使诈呀,我没有家臣却成了有臣。我要欺骗谁呢?欺骗上天吗?与其让我死于家臣之手,还不如死于诸位弟子之手啊!纵然我死后不得大葬,难不成我会死在路上吗?

【原文】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匮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译文】子贡说:有块美玉在这里,是用储柜藏起来呢?还是找个识货的卖个好价钱呢?孔子说:卖了它啊!卖了它啊!我等待着出高价者呢。

【原文】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译文】孔子想去九夷居住。或有人说:那里鄙陋,如何去得!孔子说:君子所居,有何鄙陋之处呢?

【原文】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译文】孔子说:我从卫国返回鲁国,然后整理乐章,《雅》《颂》各得其所。

【原文】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译文】孔子说:出仕则事从公卿,入室则事从父兄,丧事不敢不尽力,不为酒食所困,除了这些我还有何事呢?

【原文】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译文】孔子在川上说:逝去者如同这般啊!昼夜奔流不止。

【原文】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译文】孔子说:我未见好德者如同好色者啊。

【原文】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译文】孔子说:比如累土为山,就差一筐未完成,就此打住,那是我自己终止了;比如填土平地,虽然只覆土一筐,继续进行,我会一如既往啊。

【原文】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译文】孔子说:听我话语而不懈怠者,是其颜回啊!

【原文】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译文】孔子言及颜渊(即颜回)说:可惜啊(颜回短命)!我见其不断进步,未见其中止啊。

【原文】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译文】孔子说:长苗而不开花应该有吧!开花而不结实应该也有吧!

【原文】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译文】孔子说:后生可畏,怎知后来者不如当今呢?人到四五十岁而没没无闻,如此也就不足畏惧了。

【原文】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译文】孔子说:法庭宣判之言,能不服从吗?改正错误是为可贵。巽顺恭维之言,能不说吗?阐述演绎是为可贵。争说而不阐绎,服从而不改正,我就不知该如何对待了。

【原文】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译文】孔子说:主张忠信诚实,没有朋友不如自己的,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

【原文】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译文】孔子说:三军可以夺取将帅,匹夫不可违夺志向啊。

【原文】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译文】孔子说:穿着破衣麻袍,与衣着狐貉者站在一起,而不觉形秽为耻者,是其仲由吧?诗经《雄雉》上说,不嫉恨不贪求,用到哪里不好呢?子路(即仲由)终身为此背诵。孔子说:这是世道啊,哪里称得上好呢?

【原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

【译文】孔子说:岁时寒厉,然后知松柏才是最后凋敝的啊。

【原文】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译文】孔子说:知见者不惑,仁义者不忧,勇敢者不惧。

【原文】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译文】孔子说:可以与之共学,未必可与之同道;可以与之同道,未必可与之立业;可以与之立业,未必可与之掌权。

【原文】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译文】唐棣之华(即枎栘,其华反而后合),偏偏其反而后合。我岂能不思念?而是家室相距太远了。孔子说:那是未曾思念啊,有什么遥远的呢?

【原文】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译文】孔子至于乡党,恂恂如谦让啊,好似不能言语者。然其在宗庙朝廷,得便便言,尤为谨慎。

【原文】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译文】上朝,与下大夫言语,侃侃而谈;与上大夫言语,訚訚自如。君主在场,踧踖不安,与与不决。

【原文】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译文】君主召孔子去接待使臣宾客,夫子勃然钝颜,躩步疾行。向左右站立的援手作揖行礼,前后整理仪服,使至下摆平齐,趋步进入,如大鸟展翅呀。宾客请退告辞,必复命君主说:宾客已经走远不再回顾致谢了。

【原文】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译文】入公门,鞠躬下拜,如同没有容身之处。站时不立中门当道,行走时不踩踏门槛,经过君主之位,勃然钝颜,躩步疾行,其言语好似中气不足者。提衣升堂,鞠躬下拜,敛声屏气好似没了气息者。退出公门,下了一个台阶,气色得以逞现,怡怡安适如常;下完台阶趋步前行,如大鸟展翅。若再次位于朝堂之上,又见其踧踖不安了。

【原文】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缩缩,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

【译文】执圭祭祀,鞠躬行礼,如同不能胜任。上举圭璧如同作揖,放下圭璧如同授予。勃然惧色,踏步缩缩,如同循规蹈矩。享礼分胙,有容有色,私下觇望,神情愉愉。

【原文】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译文】君子不以青红色为服饰,不以紫红色为居家便服。时值暑夏,葛布单衣,出门必加一件外套。冬天,黑衣配羊裘衣,白衣配鹿裘衣,黄衣配狐裘衣。居家裘衣长,右边袖子短。狐貉厚皮居家之用。除去丧服之外,都要佩带玉饰。不是祭祀纯裳,必遭扼*,不以羊裘黑冠去吊丧。每月初一,必穿朝服上朝进见。

【原文】齐必有明衣布,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译文】斋戒必有明洁布衣,必有寝衣,长度为一身半(斋衣标准尺寸)。斋戒必然改变饮食,必然移居迁坐。

【原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惟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译文】膳食不厌精致,切肉不厌纤细。食物经久变质,鱼肉腐烂败坏,不吃。颜色恶劣,不吃。腥臊恶臭,不吃。烹饪失误,不吃。不适时宜,不吃。切割不正确,不吃。不得其酱料,不吃。席上肉虽多,但不能超过主食。惟独酒不限量,但不至于乱醉。市场买来的酒水肉脯不吃。食物里面不去生姜,不多吃。

【原文】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食不语,寝不言,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

【译文】参与公室助祭,不用隔夜之肉。供奉的祭肉不能超过三天,超过三天,就不吃了。吃饭时不闲谈,就寝时不言语,虽是素食菜羹,四季瓜果,斋祭时也必须齐备呀。

【原文】席不正,不坐。

【译文】席位座次不正确,不入坐。

【原文】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

【译文】参加乡饮酒礼,待老年拄杖者退出后,自己才能退出。乡人举行驱鬼仪式,衣着朝服立于台阶监礼。

【原文】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译文】请人代为问询他邦之事,一拜再拜而后送行。

【原文】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

【译文】季康子(鲁国正卿)馈赠药物,夫子拜而接受。孔子说:我孔丘不了解药性,不敢尝试。

【原文】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译文】马厩失火。孔子退朝回来问道,伤人了吗?却不问马。

【原文】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

【译文】君主赐予食物,必定摆正坐席先尝尝;君主赐予鱼肉,必定煮熟而荐享;君主赐予牲口,必定圈栏畜养。侍奉君主进食,君主食前祭养,必先试尝饭食(防人下毒)。

【原文】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

【译文】孔子有疾,君主探视;头东脚西,外加朝服,引绅带于朝服之上(以示不能站立,整衣接驾)。

【原文】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译文】君命召见,不候车驾动身先行。

【原文】入太庙,每事问。

【译文】进入太庙,每事必问。

【原文】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译文】朋友去世,无处殡葬,孔子说:让我来办理殡葬事宜。

【原文】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译文】朋友馈赠,虽是车马,没有祭肉,不会拜谢。

【原文】寝不尸,居不客。

【译文】就寝不像挺尸那样仰卧,居家不像客人那样拘谨。

【原文】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

【译文】看见齐衰者(丧期三年),虽然关系亲密,必然变色默哀。见冠冕者与丧失视力者,虽然关系亲密,必然礼貌待人。乘车出行遇见凶丧者凭式哀悼,见披麻戴孝者(负板,披在背上的粗麻片,即仪礼丧服,前有弃衰,后有负板)凭式哀悼。有丰盛菜肴,必然变色而立;迅雷烈风,必然神色大变。

【原文】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译文】登车,必正立手拉挽索;在车中,不回头观望,不喷喷疾言,不指指点点。

【原文】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译文】五彩雉鸟(即野鸡,善走而不善飞;雄性尾长,羽毛斑斓,雌性尾短,羽毛褐黄)飞升,回翔后又集于一处。孔子说:山梁上的雌雉,不适时宜啊!不适时宜啊!子路为使其相伴与共,多次抽着鼻子驱赶雄雉。

【原文】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译文】孔子说:先行于礼乐者,是其昔日野人啊;后行于礼乐者,是其今日君子啊;如若选用,则我信从先行者。

【原文】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译文】孔子说:当初随从我去陈国、蔡国者,现在都不能上门了。德行者: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能言者:有宰我,子贡。从政事:有冉有,季路。能文者:有子游,子夏。

【原文】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译文】孔子说:颜回并非是协助我的人啊,于我交流无所不言。

【原文】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译文】孔子说:孝悌啊闵子骞!人们言及其父母兄弟亲密无间。

【原文】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

【译文】南容(即南宫括,孔子弟子)反复诵读《诗经·大雅·抑》中的白圭诗句(白玉有了污点,尚可磨去;自己说错了话,不能磨去啊),孔子于是将哥哥的女儿嫁之为妻。

【原文】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译文】季康子问道:弟子中谁最为好学?孔子对答说:有学者颜回好学,不幸他短命死了,现今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原文】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译文】颜渊(即颜回)死了,其父颜路请求孔子沽车以买外椁。孔子说:有才没才,各自说说自己的儿子,我儿子孔鲤死了,有棺而无椁。我不徒步可认为是椁,因为我成了大夫之后,是不可以徒步的啊(言下之意,庶人颜回不可僭越。古制,天子五棺二椁,诸侯三棺二椁、大夫二棺一椁,士一棺一椁,庶人棺而无椁)。

【原文】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译文】颜渊早死。孔子说:唉!天意让我失去了他!天意让我失去他!

【原文】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译文】颜渊死了,孔子大哭悲痛欲绝。随从者说:夫子太悲伤了。孔子说:太悲伤了吗?不为大丈夫而悲伤还能为谁悲伤呢?

【原文】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译文】颜渊死了,门人想要为之厚葬,孔子说:不可。门人还是为之厚葬。孔子说:颜回视我如父啊,我却不能够视其如子啊(意指孔鲤没有厚葬),并非是我为之啊,是你的诸位弟子要厚葬啊。

【原文】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译文】季路(即子路)问侍奉鬼神之事。孔子说:不能事奉人,岂能事奉鬼?季路斗胆问死之事。孔子说:不知其生,怎知其死?

【原文】闵子侍侧,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译文】闵子赛在旁陪伴侍奉,言谈訚訚自如;子路,行行动如雷霆;冉有、子贡,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孔子乐了。像仲由(即子路,好勇尚武)这样的人啊,恐怕其不得安然死去。

【原文】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译文】鲁国人改建府库。闵子骞说:仍旧按照惯例,有何不可?何必要改变呢?孔子说:此人不说则已,一说必然切中要害。

【原文】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译文】孔子说:仲由为何到我孔丘门前弹瑟啊?门人于是不敬子路。孔子说:仲由啊可以说已经升堂了,但其才艺尚未入室啊。

【原文】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译文】子贡问道:子张(即颛孙师,名师,孔子弟子)与子夏(名商,孔子弟子)谁更贤?孔子说:子张啊过分,子夏啊不及。子贡说:如此看来子张更好些啦?孔子说:过分犹似不及。

【原文】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译文】季氏(鲁国季孙氏,八佾舞于庭的始作俑者)比周公(周公旦)还富有,然而冉求还在为其聚敛增益财富。孔子说:季氏并非是我门徒,小子门可以大张旗鼓的去攻击他啊。

【原文】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

【译文】高柴(齐国人,字子羔,孔子弟子)也会愚蠢,曾参也会鲁莽,颛孙师(即子张)也会施刑,仲由也会慰喭(慰问死者家属)。

【原文】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译文】孔子说:其庶人颜回啊,屡屡空匮。端木赐(即子贡)不受命运摆布,竟而囤货增殖,亿度揣测屡屡中的。

【原文】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译文】子张问善人之道。孔子说:不遵循前人足迹,也就不能登堂入室了。

【原文】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译文】孔子说:论定笃实之人,是那些君子者吗?还那些神色庄重者呢?

【原文】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译文】子路问道:闻知后付诸行动吗?孔子说:有父兄见在,如何闻知后付诸行动呢?冉有问道:闻知后付诸行动吗?孔子说:闻知后必须付诸行动。公西华说:仲由(子路)也问闻知后付诸行动吗,夫子说有父兄见在;冉求(即冉有)也问闻知后付诸行动吗,夫子却说闻知后必须付诸行动;公西赤(即公西华)感觉困惑,斗胆请教。孔子说:冉求啊遇事退缩,所以促进;仲由啊兼人好胜,所以促退。

【原文】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译文】孔子畏困于匡地,颜渊来迟了。孔子说:我以为你死了呢。颜渊说:夫子在,颜回(即颜渊)怎么敢去死啊!

【原文】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弒父与君,亦不从也。

【译文】季子然(季氏族人,鲁国三桓之一)问道:仲由、冉求可以说是大臣吗?孔子说:我还以为你是来询问其他弟子的,竟然是问仲由与冉求;所谓大臣者,是以仁道事君,不可为之则求退终止。今日仲由与冉求呀,可谓是具备了臣子条件吧。季子然又问:那他们是顺从者啦?孔子说:弑君*父之事,也是不会听从的啊。

【原文】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译文】子路指使子羔(即高柴)去做费地县宰。孔子说:那是贼人之知害人之子。子路说:那里有人民,有功于社稷,何必读书学习呢?孔子说:所以我厌恶那些谗佞之人。

【原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曰:唯求则非邦也与?曰: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曰:唯赤则非邦也与?曰: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文】子路、曾皙(又称曾点,曾参的父亲,同为孔门弟子)、冉有、公西华在孔子身边侍奉陪坐。孔子说:以我一日为师长啊,不要因我而拘束啊。你们平日里常说不了解我啊,如果有人了解你们,你们将如何呢?

子路不加思索的回答说:千乘之国,悸慑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征战,因而连年饥馑,仲由(即子路)也能为之治理,不出三年,可使其骁勇,且知方制万里啊。夫子微微一笑。冉求,你如何呢?冉求对答说:方圆六七十里,或为五六十里的区域,冉求也能为之治理,不出三年,可使其民富足,诸如其礼乐之类,则有待君子推行。公西赤(即公西华)你如何呢?公西赤对答说:不敢说有什么能耐,愿意学习啊。宗庙之事,诸如联合会盟,端正章甫冠冕,愿为小司仪啊。

曾点(即曾皙),你如何呢?鼓瑟之声渐渐稀落,铿的一声,曾皙放下弦瑟站了起来,对答道:我的想法异于三者意撰。孔子说:对你有何伤害吗?也就是各自谈谈志向啊。曾皙于是说:晩春时节,春服已就,戴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沐浴于沂水,舞雩台(位于沂水之北,鲁国祭天求雨的祭坛)上吹吹风,逍遥自在歌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息说:我也认同曾点的想法啊!三位弟子退出,曾皙落在了最后。曾皙说:三位弟子之言如何?孔子说:也就是各言其志罢了。曾皙说:夫子何以笑仲由呢?孔子说:以礼治国,然其出言不谦虚礼让,所以笑他。曾皙说:那冉求所言也不是治理邦国啊?孔子说:怎见得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区域就不是邦国呢?曾皙说:那公西赤所言也不是治理邦国啊。孔子说:宗庙会盟之事,不是联合诸侯又是何事呢?公西赤若做小司仪,谁还能做大司仪呢?

【原文】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译文】颜渊问仁道。孔子说:约身克制恢复礼义就是仁。一旦克己复礼,天下归于仁义。践行仁义在于自己,岂能由得他人呢?颜渊说:请问其纲目。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说:我颜回虽不机敏,也请遵照此言行事。

【原文】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译文】仲弓(即冉雍)问仁道。孔子说:出门如见重要贵宾,役使民力如承办国家大祭;自己不想做的,不要强加于人;在邦中无怨,在家中无怨。仲弓说:我冉雍虽不机敏,也请遵照此言行事。

【原文】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译文】司马牛(复姓司马,字子牛,宋国人,孔子弟子)问仁道。孔子说:仁者出言谨慎。司马牛说:出言谨慎,就可称之为仁者吗?孔子说:做起来难,出言能不谨慎吗?

【原文】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译文】司马牛问君子之道。孔子说:君子不担忧不恐惧。司马牛说:不忧不惧,就可称之为君子吗?孔子说:内省不愧疚,此人何忧何惧?

【原文】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译文】司马牛忧伤说道:人人皆有兄弟,唯独我没有。子夏(名商)说:我听说过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慎而无过失,与人谦恭而且礼貌,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啊,君子哪里用得着担心没有兄弟呢?

【原文】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译文】子张问明辨。孔子说:浸润习染的谗言,切身感受的诬诉,不再肆意妄行,可谓是明辨了,浸润习染的谗言,切身感受的诬诉,不再肆意妄行,可谓是长远了。

【原文】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译文】子贡问政事。孔子说:粮食充足,兵资充足,民众就会对国家有信心了。子贡说:迫不得已而去掉一项,此三者中先去掉哪项呢?孔子说:去掉兵资。子贡说:迫不得已再去掉一项,这二者中先去掉哪项呢?孔子说:去掉粮食。自古以来人皆有死,民无信心则无法建立。

【原文】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译文】棘子成(卫国大夫)说:君子只须质朴就行了,何必为之以文采?子贡说:可惜啊,夫子(指棘子成)你竟然这样说君子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文采犹如质朴,质朴犹如文采啊,去掉文采,虎豹之革犹似犬羊之革。

【原文】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译文】鲁哀公(鲁国君主)向有若(有氏,名若,字子有,孔子弟子)问道:凶年饥岁,资用不足,如何?有若对答说:采用周代十抽一的赋税吧!鲁哀公说:抽取二成,我都尚且不足,何以如同其周彻呢?有若对答说:百姓富足,君主怎么会不富足?百姓不足,君主怎么会富足?

【原文】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成不以富,亦祗以异。

【译文】子张问崇尚德行以及辨别疑惑。孔子说:主张忠信诚实,唯道义是从,崇尚德行啊。喜爱时想让他活着,厌恶时想让他去死,既想其活,又想其死,这就是困惑啊。诗经上说,成因不在于财富,只是如今有了异心。

【原文】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译文】齐景公(齐国君主)问政于孔子。孔子对话说: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齐景公说:善啊!若信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谷粟,寡人我还能饱食吗?

【原文】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译文】孔子说:单凭片言只语就可以断狱者,只能是其仲由吧?子路(即仲由)允诺的事从不隔夜。

【原文】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译文】孔子说:听讼决疑,我和别人一样,务必使其不再诉讼啊!

【原文】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译文】子张问行政。孔子说:居职断无倦怠,行事忠于职守。

【原文】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译文】孔子说:君子广泛学习文化,以礼约束自己,也就可以不背离正道了!

【原文】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译文】孔子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恰恰相反。

【原文】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译文】季康子(鲁国正卿)问政于孔子。孔子对话说:治政者,使其公正啊。你以公正为表帅,谁还敢不正呢?

【原文】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译文】季康子为盗患发愁,问于孔子。孔子对话说:苟生之子若不贪欲,即便有赏也不会行窃。

【原文】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译文】季康子问政于孔子说:如*无道者,以造就有道者,如何?孔子对话说:你治理国政,怎能用*戮呢?你若想行善,而民自然向善。君子之德如风,小人之德如草,风吹草动,必随风倒。

【原文】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译文】子张问道:士子如何称得上达人啊?孔子说:你所谓的达者是指什么呢?子张对话说:身在邦中必闻名,身在家中必闻名。孔子说:是闻知其名啊,并非是其达人啊。此明达事理者,正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常为下人着想,身在邦中必是达人,身在家中必是达人。此闻名者啊,神色仁慈而行事相背,竟以仁爱自居不疑,身在邦中必耳闻,身在家中必耳闻。

【原文】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曰:敢问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问!先事后得,非崇德与?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非修慝与?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非惑与?

【译文】樊迟随从孔子伴游于舞雩台下,说:请问崇尚德行、修正过错、辨别疑惑。孔子说:问得好啊!先做事而后收获,这不是崇尚德行吗?攻击其恶行,不恶毒攻击人,这不是修正过错吗?一时的忿争,忘了其身家性命,以及其亲属,这不是迷惑吗?

【原文】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举伊尹,不仁者远矣。

【译文】樊迟问什么是仁。孔子说:爱人。樊迟又问什么是知。孔子说:知人。樊迟未能洞达。孔子说:举荐正直废置诸余枉辟,能使枉辟者正直。樊迟退下后,见到子夏,问道:在乡下我见夫子问什么是知,夫子说举荐正直废置诸余枉辟,能使枉辟者正直,为何如此说呢?子夏说:其言丰富啊!虞舜拥有了天下,在众人选举中,举荐了皋陶(做司法官),不仁者就被疏远了。商汤拥有了天下,在众人选举中,举荐了伊尹(做宰相),不仁者就被疏远了。

【原文】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译文】子贡问交友。孔子曰:忠告而善意引导,不可为之则终止,切勿自取其辱。

【原文】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译文】曾子说:君子以学问结交朋友,以朋友辅正其躬行仁义。

【原文】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译文】子路问政务。孔子说:身先士卒,不辞辛劳。子路请求多说点。孔子说:不倦政。

【原文】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译文】仲弓(孔子弟子)做了季氏家宰,向孔子请教政务。孔子说:先明确有司之职,赦免小过,举荐贤才。仲弓问:怎么知道贤才而得以举荐呢?孔子说:举荐你所知道的人,你所不知道的,别人难道会坐失吗?

【原文】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译文】子路说:若卫君等着夫子去治理国政,夫子将以何为先呢?孔子说:必先是正名身份啊!子路说:有这样的吗?夫子迂腐啊!何以要正名呢?孔子说:粗野啊仲由(即子路)!君子对于其不知之事,大概如其空阙而不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无成;事无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用;刑罚不中用,则民众手足无措。所以君子必先正名才可言政,言之有理必可执行了。君子对于其言行,从不苟且敷衍了事啊。

【原文】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译文】樊迟请求学种庄稼,孔子说:我不如田间老农。请求学习园圃种植。孔子说:我不如园圃老夫。樊迟退出后。孔子说:小人之志啊,樊须(即樊迟)!上层崇尚礼仪,则民不敢不恭敬;上层崇尚正义,则民不敢不服从;上层崇尚诚信,则民不敢不用心。诚是如此,则四方之民都会背负婴儿前来归顺,哪里还用得着你去种庄稼呢?

【原文】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译文】孔子说:熟读诗经三百篇,授职以政务,不敏达时务;出使四方之国,不能单独应对;虽然书读得多,又有什么作为呢?

【原文】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不正,虽令不从。

【译文】孔子说:其自身行为端正,无须下令也能遵行;其自身行为不端,即使发号施令也不从命。

【原文】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译文】孔子说:鲁卫二国政界(皆为姬姓),如兄弟一般。

【原文】子谓卫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译文】孔子言及卫国公子荆(卫献公之子,字南楚,卫国大夫)说:善于居家过日子;刚有起色便说差不多够了,稍有盈余便说差不多完备了,富有之后便说差不多美满了。

【原文】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译文】孔子远适卫国,冉有为仆从。孔子说:好多人啊!冉有说:已经人口那么多了,又能给他们增加什么呢?孔子说:使其富有。冉有说:以后富有了,又能给他们增加什么呢?孔子说:教育他们。

【原文】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译文】孔子说:假如有人用我,有个期限也行,三年定有成效。

【原文】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矣,诚哉是言也!

【译文】孔子说:善人治理邦国百年,就可以遏制残暴去掉*戮了,诚如此言啊!

【原文】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译文】孔子说:如有王者,必经乱世而后实施仁义。

【原文】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译文】孔子说:若能端正其身,对于从政有何难处?不能端正其身,如何指正他人?

【原文】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译文】冉子(即冉有)退朝回来。孔子说:为何这么晚啊?冉子对话说:有政事。孔子说:他们有什么事呢,如果有政事,虽然没有告诉我,我也会闻知的。

【原文】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译文】鲁定公(鲁国君主)问道:一言可以使国家兴盛,有这回事吗?孔子对话说:片言不可能如此知几啊。人们常说,做君主难,做臣子不易。如果知道君主的难处,不就是近乎一言可以使国家兴盛了吗?鲁定公又说:一言可以使国家丧失,有这回事吗?孔子对话说:片言不可能如此知几啊。人们常说,我做君主并不快乐,唯独我说的话没人敢违抗啊。如果其言善政而没人违抗,不也是很好吗?如果其言不善而没人违抗,不就是近乎一言可以使国家丧失了吗?

【原文】叶公问政。子曰:近者悦,远者来。

【译文】叶公(楚国大夫)问政务。孔子说:近者悦服,远者来归。

【原文】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译文】子夏做了莒父(鲁国邑名)邑宰,向孔子请教政务。孔子说:不要性急图快,不要着眼于小利;欲速则不达,着眼小利则办不成大事。

【原文】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译文】叶公告诉孔子说:我家乡有个耿直之人,其父亲偷了羊,儿子竟然出庭作证。孔子说:我家乡耿直者异于此人,父为子隐瞒,子为父隐瞒,耿直就在其中了。

【原文】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译文】樊迟问仁义。孔子说:平日里举止谦恭,做事敬职,忠诚待人,即使身处夷狄(少数民族地区),也不可背弃啊。

【原文】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译文】子贡问道:如何才能称之为士呢?孔子说:自身行为要有廉耻之心,出使四方之国,不辱君主使命,可谓是士了。子贡说:斗胆请教求其次。孔子说:同宗族人称其孝顺,同乡党人称其孝弟。子贡说:斗胆请教再求其次。孔子说:出言必守信,行事必果敢,硁硁然执拗小人啊!抑或可以为求其次了。子贡说:当今从政者如何?孔子说:唉!斗筲器小之人,哪里算得上啊。

【原文】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译文】孔子说:不能与之而中庸,必定是狂放与狷介啊!狂放者进取,狷介者有所不为啊。

【原文】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若无恒心,不可以做巫医。善啊!不恒守其德性,或承受其羞辱。孔子又说:我不占而已。

【原文】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译文】孔子说:君子和谐而不求同,小人求同而不和谐。

【原文】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译文】子贡问道:与乡人关系都很好,此人如何?孔子说:未必可以啊。子贡又问:与乡人关系都很恶,此人如何?孔子说:未必可以啊;不如与乡里善者关系良好,其不善者关系恶劣。

【原文】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译文】孔子说:君子容易之事说成为难,说了不足为道,还是不说;及至其用人时,量材使用。小人为难之事说成容易,说了即便不足为道,还是要说;及至其用人时,却又求全责备了。

【原文】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译文】孔子说:君子泰然而不骄纵,小人骄纵而不泰然。

【原文】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译文】孔子说:刚强坚毅,为人木讷,近乎于仁。

【原文】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译文】子路问道:如何才能称之为士呢?孔子说:相互切磋,相互勉励、彼此怡悦,可称之为士了。朋友之间相互切磋,相互勉励,兄弟之间彼此怡悦。

【原文】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译文】孔子说:善人教民七年,也就可以参战了。

【原文】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译文】孔子说:不教民应战,可谓是抛弃。

【原文】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译文】原宪(姓原,名宪,孔子弟子)问耻辱。孔子说:邦国有道,享受谷禄;邦国无道,享受谷禄,耻辱啊。原宪问:不做克薄、伐矜、抱怨、纵欲之事,可以为仁吗?孔子说:虽然可以,难以做到啊,是否仁义我就不知道了。

【原文】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译文】孔子说:士怀恋故居,不足以为士了。

【原文】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

【译文】孔子说:邦国有道,直言正行;邦国无道,正行逊言。

【原文】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译文】孔子说:有德者,必有嘉言;有嘉言者,未必有德。仁者,必有勇气;勇敢者,未必有仁。

【原文】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译文】南宫适(即南容,孔子弟子)向孔子问道:后羿善于射击,奡(妘姓,有勇力)能陆地行舟,然而都不得其善终;夏禹、后稷躬身务农,竟而拥有天下。夫子不答话,南宫适退出。孔子说:君子啊如同此人!尚德啊如同此人!

【原文】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译文】孔子说:君子中有不仁者呀,而小人中没有仁者啊。

【原文】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译文】孔子说:关爱,能不操劳吗?忠臣,能不劝诲吗?

【原文】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

【译文】孔子说:撰写外交辞令,由裨谌(郑国大夫)起草,世叔(子太叔,郑国公卿)参与讨论,外交官子羽(郑国大夫)修饰文辞,最后东里子产(郑国宰相)加以润色。

【原文】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问子西;曰:彼哉!彼哉!问管仲;曰: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怨言。

【译文】或有人问子产(郑国宰相);孔子说:施惠之人啊。问子西(楚国令尹,相当于宰相);孔子说,这个人啊!这个人啊!问管仲(齐国宰相);孔子说:是个人物,剥夺了伯氏(齐国大夫)骈邑(山东省临胊县)三百户封地,致使其食粗粮,终生毫无怨言。

【原文】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

【译文】孔子说:贫穷而无怨言很难,富贵而不骄纵容易。

【原文】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

【译文】孔子说:孟公绰(鲁国大夫)做晋国赵氏魏氏的老管家则显优,不可屈才做滕、薛两国的大夫(晋国国土比鲁国大五倍,春秋末年,赵、魏、韩三卿瓜分了晋国,华夏历史就此进入了战国时代)。

【原文】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译文】子路问成就人物。孔子说:若能有臧武仲(鲁国大夫)的才知,孟公绰的清心寡欲,卞庄子(鲁国卞邑大夫)的勇敢,冉求的多才多艺,文情举止于礼乐,也就可以成为人物了。孔子又说:当今的人物何必如此呢?见利思义,见危受命,再久也不要忘记平生所言,也就可以成为人物了。

【原文】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

【译文】孔子向公明贾(卫国人)打听公叔文子(卫献公孙子,卫国大夫)说:可以相信吗?夫子(指公叔文子)不言、不笑、分毫不取呀?公明贾对答说:传告者言过其实了。夫子合宜时才会言语,人不厌烦其言;感到快乐才笑,人不厌烦其笑;见利思义而后取,人不厌恶其获取。孔子说:原来是这样,难道真是这样吗?

【原文】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译文】孔子说:臧武仲以防地(臧武仲的封地,在齐鲁边境)去求鲁君立臧氏后人为公卿,虽然他说不是要挟君主,我不相信啊。

【原文】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

【译文】孔子说:晋文公(晋国君主)奸诈且不正直,齐桓公(齐国君主)正直而不奸诈。

【原文】子路曰:桓公*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译文】子路说:齐桓公*了公子纠(齐桓公的哥哥),召忽(公子纠的辅臣)赴死了,然管仲(同为公子纠的辅臣)没有赴死。子路说:管仲缺乏仁义吗?孔子说:齐桓公(春秋时期的霸主)多次召集诸侯,不以兵车武力胁迫,这是管仲股肱之力啊;如同其仁义!如同其仁义啊!

【原文】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译文】子贡说:管仲不是仁者吧?齐桓公*了公子纠,管仲不为主子赴死,反而做了桓公的宰相。孔子说:管仲为桓公宰相,助其称霸诸侯,匡正天下,民众至今还在受其恩惠。没有管仲,我们都会披着长发左开衣襟(示意沦为夷狄,穿异族服侍)了。岂能如匹夫匹妇那样打谅呢,自尽于沟渠(隐射召忽)而无人知晓啊。

【原文】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子闻之曰:可以为文矣。

【译文】公叔文子(卫国大夫)的辅臣大夫僎,与公叔文子一同晋升为公卿,孔子听闻后说:可以名号为“文”了。

【原文】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丧?孔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夫如是,奚其丧?

【译文】孔子言及卫灵公(卫国君主)昏庸无道啊,季康子(鲁国正卿)说:既然如此,怎么不亡国呢?孔子说:他用仲叔圉(卫国大夫)治职宾客外交,祝鮀(卫国大夫)治职宗庙祭祀,王孙贾(卫国大夫)治职军旅,既然如此,何来其亡国?

【原文】子曰: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

【译文】孔子说:其大言不惭,则难有作为。

【原文】陈成子弒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陈恒弒其君,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

【译文】陈成子(齐国大夫)弑逆简公(齐简公,齐国君主)。孔子沐浴上朝,禀告哀公(鲁哀公,鲁国君主)说:陈恒(即陈成子)*死了其君主,请求出兵讨伐。哀公说:去告诉三子(即掌控鲁国实权的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孔子说:因我从事大夫之后,不敢不禀告啊。鲁君说去告诉这三个人。孔子至于三子,被告知不可讨伐。孔子说:因我从事大夫之后,不敢不禀告啊。

【原文】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译文】子路问侍奉君主。孔子说:切勿欺瞒,而可犯颜直谏。

【原文】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译文】孔子说:君子上达于义,小人下达于利。

【原文】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译文】孔子说:古之学者为了自己,今之学者为了他人。

【原文】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孔子与之坐而问焉,曰:夫子何为?对曰: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译文】蘧伯玉(卫国大夫,孔子朋友)派使者探望孔子。孔子让坐后问道说:夫子(指蘧伯玉)为了何事?使者对话说:夫子想减轻其过错而未能做到啊。使者退出后。孔子说:好一位使者啊!好一位使者啊!

【原文】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译文】孔子说:不在其职位,不谋其政务。曾子说:君子所思不出其位。

【原文】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译文】孔子说:君子为言过其行感到羞耻。

【原文】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译文】孔子说:君子为道者有三点,我不能及啊;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说:夫子自己认定的道啊。

【原文】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译文】子贡讥讽方外之人。孔子说:赐啊(端木赐,即子贡)这样贤良吗?我则没有那个闲暇。

【原文】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译文】孔子说:不用担心别人不了解自己,要担心自己不了解别人啊。

【原文】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译文】孔子说:不疑人欺诈,不亿度不守信。抑或事先能觉察者,才是贤能吧!

【原文】微生亩谓孔子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无乃为佞乎?孔子曰:非敢为佞也,疾固也。

【译文】微生亩(鲁国隐士)对孔子说:孔丘你为何像个鸟儿忙忙碌碌呢?莫非是为了显示口才吧?孔子说:不敢显示口才啊,是愤疾世俗的顽固啊。

【原文】子曰: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译文】孔子说:千里马不是称赞其力量,而是称赞其品德啊。

【原文】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译文】或有人说:以德报怨,如何?孔子说:那何以报德呢?以正直回报怨恨,以恩德回报恩德。

【原文】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译文】孔子说:没有人了解我啊!子贡说:为何没有人了理夫子呢?孔子说:不埋怨老天,不归咎他人,下学人文而上达事理。真正了解我的人,恐怕只有老天爷了!

【原文】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译文】公伯寮(孔子弟子,与子路同为季氏家臣)在季孙(鲁国掌权者)跟前诋毁子路。子服景伯(鲁国大夫)告知孔子说:夫子(指季孙)固然被公伯寮迷惑了心志,我还是有能力将公伯寮陈尸于市。孔子说:大道将行,这是命啊!大道将废,也是命啊!公伯寮对其天命又能如何呢!

【原文】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译文】孔子说:贤者避世绝俗,其次避地求生,其次避人脸色,其次避人佞言。孔子又说:作为此行者已有七人了。

【原文】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译文】子路止宿于城门外。早晨守门的说:你从哪里来?子路说:来自孔氏。守门的说:是那个明知做不到却还要做的人吗?

【原文】子击磬于卫。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鄙哉!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子曰:果哉!末之难矣。

【译文】孔子在卫国敲击石磬(乐器)。有个肩负草筐的人路过孔子家门,说:有心事啊!击磬传音呀!然后又说:鄙下迂腐呀!硁硁然固执啊!没人了解自己,仅此而已啊。深则和衣厉度,浅则提衣趟水(出自于诗经)。孔子说:果真如此吗!终究还是难为啊。

【原文】子张曰: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

【译文】子张说:《尚书》上说殷高宗(武丁)居丧守孝,三年不言,此说何意?孔子说:未必是殷高宗,古人都是如此。君主驾崩,朝廷百官各司其职听命于冢宰(殷置太宰,周称冢宰,相当于宰相),三年。

【原文】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译文】孔子说:上层崇尚礼教,则民易于驱使啊。

【原文】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译文】子路问君子。孔子说:自我修行且谨慎恭敬。子路说:如此而已吗?孔子说:自我修行且安人。子路说:如此而已吗?孔子说:自我修行且安民,自我修行且安民,如此就连其尧舜都将遭到诟病。

【原文】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

【译文】原壤(鲁国人,孔子故交)箕踞而坐(方外夷人怠慢无礼的坐姿)等候孔子。孔子说:年幼时不逊弟,长大了也没有什么可称述的,老而不死就成了贼。随即用手杖叩击其小腿。

【原文】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译文】阙里(孔子故乡)童子将命名加冠(西周礼制)。或有人问孔子说:这是上进者吗?孔子说:我见其坐在位子上,又见其与长辈并行,不是什么求进者啊,是想急于成人啊。

【原文】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译文】卫灵公问孔子关于陈列之事。孔子对话说:俎豆(祭祀礼器)陈列之事,我曾经有所耳闻啊;军旅陈兵之事,未曾学习过呀。次日遂即离开了卫国。

【原文】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译文】孔子在陈国断粮,随从者病倒,不能兴业。子路愠色见孔子说:君子也有穷困潦倒吗?孔子说:君子安于穷困,小人穷困则会滥恶了。

【原文】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译文】孔子说:赐啊(端木赐,即子贡),你以为我是博学有识者吗?子贡对话说:是啊,不是这样吗?孔子说:不是啊,我是用一个基本的道理加以贯穿。

【原文】子曰:由!知德者鲜矣。

【译文】孔子说:仲由啊(即子路)!知德者太少了。

【原文】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无为而治者,是其虞舜吧?他是如何做的呢?恭身面南端坐而已啊。

【原文】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

【译文】子张问行为。孔子说:言语忠诚守信,行为笃厚恭敬,虽至南蛮、北貊之邦,也能信步而行了。言语不忠诚守信,行为不笃厚恭敬,虽身处乡里,能行得通吗?站立时,则见其参照就在眼前啊;坐车时,则见其依附在车衡啊,唯有如此而后行。子张将此番话语书写在了衣带上。

【原文】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译文】孔子说:正直啊史鱼(卫国大夫)!邦有道,直如矢;邦无道,直如矢。君子啊蘧伯玉(卫国大夫)!邦有道,则仕朝;邦无道,则可以卷迹怀藏。

【原文】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译文】孔子说:可与其言而不与其言,失去人才;不可与其言而与其言,张口失言。知见者不失人,也不失言。

【原文】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身以成仁。

【译文】孔子说:仁人志士,没有为求生损害仁义的,只有不惜牺牲成全仁义的。

【原文】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译文】子贡问仁义。孔子说:工匠想做好一件事,必先锋利其器具。居身邦国啊,事奉其大夫中的贤者,友爱其士夫中的仁者。

【原文】颜渊问为邦。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译文】颜渊问治国。孔子说:推行夏朝时历,乘坐殷商车辆,穿戴周朝冠冕,音乐则从虞舜韶舞。郑国之声放肆,远离谗佞之人;郑国之声淫荡,谗佞之人危险。

【原文】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译文】孔子说:人无深谋远虑,必有切身近忧。

【原文】子曰:已矣乎!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译文】孔子说:算了吧!我未见好德者如同好色者啊。

【原文】子曰:臧文仲其窃位者与?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与立也。

【译文】孔子说:臧文仲(鲁国大夫)是个窃位者吧?知道柳下惠(鲁国柳下邑人)贤良,而不树立其榜样啊。

【原文】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译文】孔子说:躬行厚道而且少责怪他人,则可远离众怨了。

【原文】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译文】孔子说:不说怎么办怎么办的人,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原文】子曰:群居终日,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

【译文】孔子说:整天聚在一起,言语不涉及道义,喜欢耍小聪明,难缠啊!

【原文】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译文】孔子说:君子以仁义为本质,以礼义行事,以谦逊出言,以诚信促成,这才是君子啊!

【原文】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译文】孔子说:君子诟病无能之人,不诟病不了解自己的人啊。

【原文】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译文】孔子说:君子怨疾至死而不得其名号啊。

【原文】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译文】孔子说:君子要求自己,小人要求别人。

【原文】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译文】孔子说:君子矜持而不争,合群而不结党。

【原文】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以美言举荐人,也不因人废置其言论。

【原文】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译文】子贡问道:有没有一句话可以终身奉行的呢?孔子说:就是宽恕啊!自己不想做的,不要强加于人。

【原文】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译文】孔子说:我对于他人啊,诋毁赞誉过谁呢?若是有被赞誉之人,定是其有所考察了。如同其贤民啊,祖孙三代之所以能正道而行啊。

【原文】子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

【译文】孔子说:我还能从史书上看见存疑阙文以待能者呀,如同有马者借助他人驾驭,现今断无此事啊!

【原文】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译文】孔子说:花言巧语乱德,小事不忍则乱大谋。

【原文】子曰: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

【译文】孔子说:众人为之厌恶的,必须考察分析呀;众人为之喜好的,必须考察分析呀。

【原文】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译文】孔子说:人能弘扬道义,并非道义弘扬人。

【原文】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译文】孔子说:有过错而不改正,可谓是罪过了。

【原文】子曰: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译文】孔子说:我曾经终日不食,终夜不眠,苦思冥想,无益于事,还不如学习啊。

【原文】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

【译文】孔子说:君子谋求道义不谋求饱食。耕种啊,充饥就在其中了;学习啊,仕禄就在其中了。君子担忧道义不担忧贫穷。

【原文】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译文】孔子说:智力能及,不守仁义,虽有所得,必然失去。智力能及,能守仁义,不以庄重莅临,则民不敬。智力能及,能守仁义,以庄重莅临,然行动不遵礼义,未达到完善啊。

【原文】子曰: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可从小事得知,而可承受重任啊;小人不可承受重任,而可从小事得知。

【原文】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译文】孔子说:民众对于仁义呀,甚似于水火。水火,我瞻见赴汤蹈火而死的人,却未见赴蹈仁义而死的人啊。

【原文】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

【译文】孔子说:仁义当前,即便是老师也不退让。

【原文】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译文】孔子说:君子贞行而不估量。

【原文】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

【译文】孔子说:事奉君主,敬事不暇而后得其食禄。

【原文】子曰:有教无类。

【译文】孔子说:接受教育不分类别。

【原文】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

【译文】孔子说:从道不同,不相为谋。

【原文】子曰:辞达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言辞只是表达心愿而已。

【原文】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

【译文】师冕(盲人乐师)来见孔子,走至台阶,孔子说:这里是台阶啊。走至筵席,孔子说:这里是坐席啊。众人坐下,孔子告诉他说:某人在这里,某人在这里。师冕出去后。子张问道:这是与乐师谈话的方式吗?孔子说:是的,当然是相语乐师的方式啊。

【原文】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译文】季氏即将讨伐颛臾(鲁国的属国)。冉有、季路(即子路)见了孔子说:季氏即将对颛臾发动战事。孔子说:冉求(即冉有)!恐怕是你们的过错吧?此颓臾,是昔日先王封为东蒙(山东蒙山)的主持,且颛臾又在国域之中,是社稷之臣啊,为何要讨伐?冉有说:夫子(指季氏)想这么做,我们二位臣子都不想这么做啊。

孔子说:冉求!周任(周朝史官)有句话说,陈义力谏就班列,不能胜任就仕止。危岌而不守持,颠仆而不搀扶,则哪里还用的着你们相助呢?且你们所言也有过失啊。虎兕逃出囚笼,龟玉毁于匣椟之中,是谁的过错呢?冉有说:现今这个颛臾,坚固且靠近费地(季氏采邑),今日不取,后世必为子孙之忧。孔子说:冉求!君子憎恨那种嘴上说不要实际又想要,而且必为其找托词的。我孔丘听说有国有家者,不担忧多寡而担忧不均,不担忧贫穷而担忧不安。均衡就无贫乏,匀和就无多寡,安定就无倾覆。如此这般,远方之人因故还是不服,则修文立德以待归附。既然招来了,则妥善安置。于今仲由(即子路)与冉求啊,相助夫子(指季氏),远方之人不服而不能招来,国家分崩离析而不能守护,竟而预谋在国内大动干戈。我担心季孙之患,不在颛臾,而在王庭萧墙之内啊。

【原文】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译文】孔子说:天下有道,则礼乐与征伐出自于天子;天下无道,则礼乐与征伐出自于诸侯。出自于诸侯,大概十世之内很少有不失去的啊;出自于大夫,五世之内很少有不失去的啊;辅臣执掌国家命脉,三世之内很少有不失去的啊。天下有道,则政令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国事。

【原文】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译文】孔子说:封禄的主导权离开王家公室,已经五世(鲁宣公、成公、襄公、昭公、定公)了;政权旁落大夫之手,已经四世了;所以三桓之子孙氏(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已经日趋衰微了。

【原文】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译文】孔子说:增益者有三个朋友,损益者有三个朋友。正直之友,忠恕之友,广闻之友,有益啊。奉承之友,媚柔之友,谗佞之友,有损啊。

【原文】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译文】孔子说:增益者有三个乐趣,损益者有三个乐趣。乐于礼乐、乐于称善、乐于多交贤能,有益啊。乐于骄淫作乐,乐于放荡闲游,乐于宴饮享乐,有损啊。

【原文】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译文】孔子说:侍从君子有三种过失,未及其言而急于言,此可谓急躁,及至其言而不言,此可谓隐瞒;未见其脸色而发言,此可谓睁眼瞎子。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译文】孔子说:君子有三戒,年少时,血气未定,要戒女色;及至其壮年啊,血气方刚,要戒争斗;及至其老年啊,血气已衰,要戒贪得。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译文】孔子说:君子有三个敬畏,敬畏天命,敬畏大人,敬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惧啊,狎语大人,侮辱圣人之言。

【原文】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译文】孔子说:与生俱来的知之者,上等啊;勤学而知之者,其次啊;遇到困难而学习的,又是其次啊;遇到困难而不学习的,此乃下等贱民啊。

【原文】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译文】孔子说:君子有九项思考,省视时想想是否明白,倾听时想想是否聪悟,观色时想想是否温和,礼貌时想想是否谦恭,言语时想想是否忠信,从事时想想是否敬职,疑惑时想想是否问讯,忿怒时想想是否灾难,见利时想想是否道义。

【原文】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译文】孔子说:见善如同等不及,见不善如同烫手,我见过其人啊,我耳闻其语啊。隐居追求其志向,行教义上达其道艺,我耳闻其语啊,却未见其人啊。

【原文】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

【译文】齐景公(齐国君主)拥有驷车千辆,死亡之日,百姓认为没什么德性可称颂的。伯夷、叔齐饿死(宁愿饿死,不食周粟)在首阳山下,百姓至今还在称颂;这是对其各自的评价吧!

【原文】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译文】陈亢(即子禽)向伯鱼(即孔鲤,孔子儿子)问道:你有异于常人的所闻吗?孔鲤对答说:没有啊。他曾经单独站在那里,孔鲤趋步经过前庭。他说:学《诗》了吗?我对答说:没有啊。他说:不学诗,无从言语。孔鲤告退从而学《诗》。它日又见其单独站在那里,孔鲤趋步经过前庭。他说:学《礼》了吗?我对答说:没有啊。他说:不学礼,无从立足。孔鲤告退从而学《礼》。这两件事就是我所耳闻的。陈亢退出后高兴得说道:问一得三,闻得学诗之义,闻得学礼之义,又闻得君子为其子儿深谋远虑啊。

【原文】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译文】邦君之妻,君主称其为夫人,夫人自称为小童(谦称,小奴之意),本邦之人称其为君夫人。称呼异邦为寡小君,异邦之人也称其为君夫人。

【原文】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译文】阳货(季氏的家臣,权位非同小可)想见孔子,孔子不见,于是阳货送了个乳猪给孔子。孔子待其不在家时,前往拜谢,不巧途中相遇。阳货对孔子说:来来来!我与你有话要说。阳货说:怀揣治国之宝而见其邦国迷失,可谓是仁义吗?孔子说:不可以。想好好做事而屡屡失时,可谓是明智吗?孔子说:不可以。阳货说:日月流逝,时不我待。孔子说:嗯嗯嗯,我将入班仕朝了。

【原文】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译文】孔子说:人之本性相近啊,学习后就相去甚远了。

【原文】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译文】孔子说:唯上等知慧与下等愚昧是无法改变的。

【原文】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译文】孔子来到武城(鲁国县城,子游为县邑之长),耳闻弦歌之声。夫子莞然一笑说:*鸡何必用牛刀(言外之意,乡僻之地,没必要诗书礼乐面面俱到)?子游(名偃)对答说:昔日我耳闻夫子所言,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于驱使啊。孔子说:诸位弟子!子游之言是对的啊,刚才我说的是戏言。

【原文】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悦,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译文】公山弗扰(季氏的家臣)以费地为离叛,征召,孔子打算前往。子路心中不悦,说:没地方去也就罢了,何必去公山氏所在之地呢?孔子说:征召我者岂不是白跑一趟了吗?如果有用我的人,我能复兴其东周吗?

【原文】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译文】子张向孔子问仁。孔子说:能以此五者行于天下,可为仁了。子张请问其详。孔子说:恭、宽、信、敏、惠。恭敬则不侮慢,宽政则得民众,诚信则人信任,勤敏则有功,施惠则足以使唤人。

【原文】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译文】佛肸(晋国大夫范氏的家臣)征召孔子,孔子想去。子路说:昔日仲由(即子路)也耳闻夫子所言,自身亲自为不善者,君子不入啊。佛肸以中牟(晋国县城)为离叛,夫子前去,这是为何?孔子说:是的,是这样说过。不是说坚硬,磨也磨不薄;不是说洁白,染也染不黑啊;我岂能是个匏瓜啊,只能挂在那里而不能食用?

【原文】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译文】孔子说:仲由啊!你听过六言六蔽吗?仲由对答说:没有啊。孔子说:蹲下来,我告诉你。好仁义不好学,其弊端啊是愚昧;好机知不好学,其弊端啊是放荡;好信义不好学,其弊端啊是贼祸;好直率不好学,其弊端啊是绞急;好勇敢不好学,其弊端啊是造乱;好刚毅不好学,其弊端啊是狂妄。

【原文】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译文】孔于说:小子们!为何不学诗呢?诗,可以兴文,可以观政,可以群集,可以哀怨。近事父母,远事君主,广闻博识鸟兽草木之名。

【原文】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译文】孔子对伯鱼(孔子之子)说:你学习周南召南(诗经篇)了吗?为人不学周南召南,其犹如正对墙面站立之人吧?

【原文】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译文】孔于说:总是提及礼啊礼啊,难道就是那些玉帛之类吗?总是提及乐啊乐啊,难道就是那些钟鼓之类吗?

【原文】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译文】孔子说:神色严厉而内心怯懦,堪比诸般小人,其犹如穿墙逾壁的盗贼。

【原文】子曰:乡原,德之贼也。

【译文】孔子说:原先乡里的媚世者,道德败坏之贼啊。

【原文】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译文】孔子说:道听而途说,背弃道德啊。

【原文】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译文】孔子说:卑鄙之人可与其事奉君主吗?其未得宠啊,担心其不得宠;既已得宠,又担心失去。一味苟同担心失宠,则无所不用其极。

【原文】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古往先民有三个毛病,于今这三个毛病或许都没了啊。古人狂妄行为放肆,今人狂妄放荡不羁;古人矜持廉洁公正,今人矜持忿恨乖戾;古人愚顽性情耿直,今人愚顽尔虞我诈啊。

【原文】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译文】孔子说:花言巧语,谄词令色,很少有仁义的。

【原文】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译文】孔子说:厌恶丽紫夺了朱红,厌恶郑国之声乱了雅乐啊,厌恶伶牙俐齿颠覆家国之人。

【原文】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译文】孔子说:我想不再说了。子贡说:夫子若是不言,则弟子如何引述呢?孔子说:苍天何曾言语啊?四季依然流转运行,百物依然生生不息,苍天何曾言语啊?

【原文】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译文】孺悲(鲁国人,鲁哀公曾派他向孔子学礼)想拜见孔子,孔子称病加以推辞。奉命传令者刚出户门,孔子随即取瑟弹唱,故意让传令者听见。

【原文】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译文】宰我(名予,孔子弟子)问道:三年丧制,期限太久了。君子三年不行礼,礼必坏;三年不奏乐,乐必崩。陈谷临没,新谷又升,四季改木,钻燧取火,为期一年罢了。孔子说:饱食稻谷,衣着锦缎,对你来说会心安吗?宰我说:心安。孔子说:你心安则自行为之!君子居丧,饮食不觉味美,闻乐不觉快乐,居丧哀疚不安,因此君子不会像你那样。于今你能心安,则好自为之!宰我退出。孔子说:宰我不仁啊!孩子生下来三年,然后脱离父母怀抱。三年之丧,天下通行的丧期,宰我也有怀抱三年的父母之爱啊!

【原文】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译文】孔子说:终日饱食,无所用心,不难受吗!不是有围棋博弈者吗?为之对弈尚且还能被视为贤才呢。

【原文】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译文】子路问:君子崇尚勇敢吗?孔子说:君子以道义为上;君子有勇而无道义则为祸乱,小人有勇而无道义则为盗贼。

【原文】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译文】子贡问道:君子也有厌恶的吗?孔子说:有厌恶;厌恶恶毒称人者,厌恶居身下流而诽谤上流者,厌恶勇猛而无礼者,厌恶果敢而窒惕者。孔子说:赐(即子贡)也有厌恶的吗?子贡说:厌恶徼取以为知见者,厌恶不逊以为勇敢者,厌恶揭发以为正直者。

【原文】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译文】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以调教啊,亲近则不逊,疏远则抱怨。

【原文】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译文】孔子说:活了四十岁还被人厌恶,其终生就算是完了。

【原文】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译文】微子(纣王的哥哥)离开了殷商,箕子(纣王的叔叔)被贬为奴,比干(另一位叔叔)直谏而死。孔子说:殷商三位仁人啊!

【原文】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译文】柳下惠为典狱官,多次被罢免。有人对他说:士子不可以离开鲁国吗?柳下惠说:以正直之道事人,去哪里能不被多次罢免的呢?以邪枉之道事人,又何必离开自己的父母之邦呢?

【原文】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译文】齐景公就如何对待孔子说:若像对待季氏(鲁国三桓之一)那样则我不能,以季氏与孟氏之间的礼节对待他。齐景公又说:我老了,不能用他了。孔子便离开齐国。

【原文】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译文】齐国送来一批女乐歌妓,季桓子(即季孙斯)接受了;三日不见其上朝,孔子出行离开了鲁国。

【原文】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译文】楚国狂人接舆唱着歌从孔子车旁经过,他唱道:凤鸟啊凤鸟啊!何以德性如此衰败?既往者不可谏诤,后来者犹可追鉴。罢了罢了!于今的从政者非常危险!孔子下车,想与其交谈,狂人趋步避之,孔子不得与其交谈。

【原文】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译文】长沮、桀溺两人在耕地,孔子路过,指使子路前去询问渡口在哪里。长沮说:那个手执疆绳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孔丘吗?子路说:是的。长沮说:他应该知道渡口在哪里啊。子路去问桀溺,桀溺说: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是鲁国孔丘的门徒吗?子路对答说:是的。桀溺说:天下到处是滔滔不绝者,而谁又能改变现状呢?与其跟随嚣世辟驳之士,不如跟随恬淡避世之士啊?说完继续翻土不止。子路回来禀告,夫子怅然叹道:鸟兽不可与其同群,我非此辟驳之徒又能与谁相处呢?若天下有道,我孔丘不至于要改变它啊。

【原文】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译文】子路尾随孔子落在了后面,路遇一老丈,担杖挑着农具。子路问道:你见过我家夫子吗?老丈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谁知道你家夫子?说完立杖着意耕芸。子路拱手站在那里,截止子路寄宿,*鸡做饭而食,招呼其二子相见。次日,子路赶上孔子告知其事,孔子说:隐居者啊。指使子路折返拜见,及至其住处则老丈已经出行。子路对其儿子说:隐居不仕毫无意义,长幼节次,不可废除啊。君臣之义,其废除会如何呢?只想洁身自好,反而乱了大道人伦。君子从仕呀,推行其道义啊;世道不行,我们早就知道了。

【原文】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译文】逸遗之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孔子说:不降低其志向,不辱没其人格,是伯夷、叔齐吧!又说柳下惠、少连,降低了其志向,辱没了其人格,言语切合伦常,行为切合思虑,其不过如此而已。又说虞仲、夷逸,隐居后言行不拘,安身切合清闲,弃职切合权宜。我则异于常人,没有什么可以,也没有不可以。

【原文】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译文】乐官太师挚去了齐国,亚饭(天子或诸侯用餐时奏乐,亚饭是第二次用餐时的乐师,三饭、四饭依此类推)乐师干去了楚国,三饭乐师缭去了蔡国,四饭乐师缺去了秦国。击鼓方叔去了河内,小鼓武去了汉水,少师阳、击磬襄去了海滨。

【原文】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译文】周公对鲁公说:君子不施用其亲属,不使大臣抱怨不以。老友旧臣无变故,则不会遗弃啊,更不会求全责备每一个人。

【原文】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译文】周朝有八位义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原文】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译文】子张说:义士见危授命,见得思义,祭思恭敬,丧思哀悼,其行为可以了吧。

【原文】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译文】子张说:固守仁德而不弘扬,信奉道义而不笃志,怎能称其为有呢?怎能称其为无呢?

【原文】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译文】子夏的学生向子张询问如何交友。子张说:子夏怎么说?学生回答说:子夏说可交往者就交往,其不可交往者就拒绝。子张说:与我所闻的不同,君子尊贤且容纳众人,褒嘉善人且矜顾无能者。我若是大贤,于人无所不容;我若不是贤人,别人将拒我千里,我又如何拒绝他人呢?

【原文】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译文】子夏说:虽说技艺小道,必有其值得一看者啊,沉迷修远恐将行泥,所以君子有所不为啊。

【原文】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译文】子夏说:日知其亡缺,月不忘其所获,可谓是好学啦。

【原文】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译文】子夏说:博学而专心致志,恳切咨询而随即思考,仁义就在其中了。

【原文】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译文】子夏说:百工居物尽力成就其事,君子力学以致躬身其道。

【原文】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译文】子夏说:小人有了过错啊,必然文过饰非。

【原文】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译文】子夏说:君子有三变,观望俨然庄重,接近温文尔雅,听闻其言甚是严厉。

【原文】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译文】子夏说:君子诚信而后劳役其民,未受信任则以为是自己严厉啊;因其诚信而后直谏,未得信任则以为是在诽谤自己啊。

【原文】子夏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译文】子夏说:大德不可逾越界限,小德可以有所出入呀。

【原文】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译文】子游说:子夏的学生,担当洒水扫地、应酬宾客、迎来送往,则可以了;抑或都是细枝末节啊,本事则全无,何以会如此呢?子夏听闻后说:哎!子游言过了!君子之道,哪个应该先传授呢?哪个后传可以懈怠呢?这就好比诸般草木,需要区分辨别呀。君子之道,怎么可以诬蔑啊!有始有终者,唯有其圣人吧!

【原文】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译文】子夏说:仕官优异则学习,学习优异则仕官。

【原文】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译文】子游说:致丧啊,还望节哀。

【原文】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

【译文】子游说:我友子张呀,难能可贵啊,然而未达到仁义。

【原文】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

【译文】曾子说:相貌堂堂的子张啊,难与他人归并为仁义呀。

【原文】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译文】曾子说:我听夫子说,人没有情感自致者啊,有也必在其失去亲人啊!

【原文】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译文】曾子说:我听夫子说,孟庄子(鲁国大夫)的孝顺啊,其他人也可能做到;然其不改先父的臣子,以及先父的政制,是难能可贵的啊。

【原文】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译文】孟氏任命阳肤(曾子的学生)为刑狱士师,阳肤向曾子求教。曾子说:上层失去道义,民心涣散已经很久了,如有案件实情,则应哀悯而切勿居功自喜。

【原文】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译文】子贡说:商纣王的不善,并非如传说的那么严重啊。因其君子厌恶居于下流,天下的恶行都归咎于商纣了。

【原文】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译文】子贡说:君子的过错呀,如日月环食啊。有了过失呀,人人都能看见;更正之时啊,人人都在仰望。

【原文】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译文】卫国大夫公孙朝向子贡问道:仲尼的学问哪里来的呢?子贡说:文王武王之道,并未坠亡于地,而在人间流传。贤明者识其大成,不贤者识其小成,没有哪里不讲文武之道的啊。夫子哪里不能学习?何必要有个固定的老师呢?

【原文】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译文】叔孙武叔(鲁国司马)在朝廷上对大夫说:子贡比仲尼贤明。子服景伯(鲁国大夫)告诉了子贡。子贡说:好比庭院宫墙,我家的围墙与我齐肩,人在外面能窥见家室平生之好。夫子围墙数丈之高,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虽然富有,然得其入门者或许很少。夫子(指叔孙武叔)所言,不就宜于理解啦!

【原文】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踰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踰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译文】叔孙武叔诋毁仲尼。子贡说:不要做作呀,仲尼不可诋毁啊。他人中有贤能者,只是丘陵,犹可逾越啊;仲尼之耀,日月啊,不可逾越呀。人即便想自绝于世,对其日月有何损伤呢?只是每每见其不自量力啊!

【原文】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译文】陈子禽(即陈亢,孔子弟子)对子贡说:你甚是恭谦啊,难道仲尼比你还要贤明吗?子贡说:君子一言以为有知,也能一言以为无知;言语不可不谨慎呀,夫子可望不可及啊,犹如拾级而上不可登天啊。夫子若得了家国,所谓建立就建立了,道义就通行了,绥靖就到来了,走动就和睦了。其生也光荣,其死也悯哀,我怎么可能赶得上啊。

【原文】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悦。

【译文】帝尧说:赞叹!虞舜!天运命数在你身上,你要公允执事其中;若四海穷困,天赐福禄将永远终结。虞舜也以此言命名了大禹。商汤(子姓,名履)说:我小辈子履,敢用黑色公牛祭祷,敢于昭告皇皇天帝之后,有罪不敢赦免,我的臣子也不会包庇,我都会记在心里。朕自身有罪,无关天下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自身。西周有封土大赏,是以善人富有,虽有至亲藩臣,不如仁人。百姓有过错,罪在我一人。谨慎权衡估量,审视校正法度,修复废置官职,四方政令通行。复兴泯灭之国,维系绝亡世系,举荐隐逸贤民,天下民心归顺啊。为政所重,民、食、丧、祭。宽政则得民众,诚信则民信任,勤敏则有功,公允则民悦。

【原文】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译文】子张向孔子问道:要如此才可以从政呢?孔子说:尊崇五美,摒弃四恶,如此就可以从政了。子张说:何谓五美?孔子说:君子施惠而不耗费,劳民动众而不抱怨,有欲求而不贪婪,泰然自若而不骄纵,威严庄重而不凶猛。子张说:何谓惠而不费?孔子说:因以民之所利而利于民,这不就是惠而不费吗?选择适合劳役者而去劳作,谁又会抱怨呢?想要仁义而得仁义,又怎么会贪婪呢?君子不论人多人少,不论官大官小,从不敢怠慢,这不就是泰而不骄吗?君子端正其衣冠,自尊其观瞻,俨然让人望而生畏,这不就是威而不猛吗?子张说:何谓四恶?孔子说:不教育而*戮称之为虐;不先告戒视事责成称之为暴;政令缓慢期限紧迫称之为贼;尤其是施与助人啊,出纳吝啬之极称之为各有专司。

【原文】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译文】孔子说:不知天命,不可能成为君子啊;不知礼义,无法立足啊;不知言行,不可能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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