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听雨
◎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①。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②。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③。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注释】
①昏：昏暗。此处借指烛光。②断雁：失群孤雁。③星星：白发如星，形容白发很多。
【译文】
年少的时候在歌楼上听雨，红烛摇曳，昏暗了罗帐。中年在异乡的小舟上听歌，广阔的江面上白云低垂，一只离群的大雁在细风中哀鸣。
而今在僧庐下听雨，两鬓已经斑白。感叹悲欢离合总是那么无情，任由阶前雨滴滴到天明。
【赏析】
这首词为词人一生的真实写照，言简意赅，真切动人。
词人以“听雨”为线索，概括了自己从少年再到壮年到老年三个阶段的不同生活及心境，抒发了人事无常的沉重感叹。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少年不识愁滋味，只知追欢逐笑。于歌楼之中，听窗外雨声淅沥，一片浪漫之景。词人选取的场景相当典型，将年少时的风流与轻漫展现得淋漓尽致。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壮年时，历经人事，生命显得沉重。战乱连年，有家不能归，四处漂泊，听雨再也不复少年时的浪漫。这时，词人旅居在一叶扁舟上，充满客愁，雨声只能更添凄寂而已。那广阔江面上的一只离群的雁不正是词人此刻的写照吗？这两句将词人壮年时的漂泊无依及悲愁的心绪状写了出来。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已至老年的词人，境况凄凉，满头白发，寄居僧庐。此时的词人，已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心境也已经没了任何起伏，对人世只剩一片清醒后的无可奈何。
这首词层次分明，脉络清晰，短短一首词便将少年、壮年、老年的三个人生阶段的不同境遇、不同况味的不同感受抒写了下来，很值得玩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