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科院俄欧亚所助理研究员鞠豪告诉南都记者，加入欧盟是塞尔维亚的重要外交目标之一，但这一工作仍在缓慢进行中。欧盟对于接纳经济水平相对较低的西巴尔干国家存在顾虑，此外塞尔维亚与科索沃关系是入盟谈判的关键环节，而两方的僵局关系使得入盟前景受到波及。
内外交困之下，武契奇曾表示自己被迫在水货市场购买防护面罩，全国48例确诊病例中，仅有2人使用呼吸机。步小勇说塞尔维亚并没有独立生产呼吸机的能力。鞠豪也表示，虽然中国捐赠了很多医疗物资，但塞尔维亚的各种医护设备与物资仍处于短缺状态。
数据显示，塞尔维亚国土面积为8万多平方公里，人口700万左右，2018年人均GDP为7243美元，居世界第84位。
“封国”前他来到塞尔维亚，公共交通严格消毒
3月8日，意大利单日死亡病例过百，桂祎明认为再也不能待在意大利了。“回国感染几率会很大，我想先去附近国家观望一下。”塞尔维亚渐渐走进他的视野，“中塞两国历史记忆缔造了坚固的情谊，并且塞尔维亚不在申根区，还对中国护照免签。”
事不宜迟，第二天他便乘飞机抵达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海关没有任何刁难”。跑出疫区，这里的空气令桂祎明感到无比愉快。落地后不久，意大利总理孔特便宣布了封国。
稍作休息，桂祎明走进贝尔格莱德的超市，物资供应还齐全，没有争抢也没有脱销，街头有人戴着口罩，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后他开始了两周的自我隔离。“当时政府还没有要求隔离，但为了安全还是减少外出比较好。”
3月15日武契奇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禁止除塞公民以外所有国家公民入境，并全面停课。塞公民入境要求隔离14天，疫区返回的公民要隔离28天。室内外公共集会要求人与人之间保持2米以上距离，且每4平方米范围内只能有一人。
宣布紧急状态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理解。步小勇在向身边塞尔维亚朋友建议戴口罩时，被告知“每天两杯白兰地保你安全。”塞尔维亚人很看重夜生活，不能遛狗、不能外出喝咖啡，对他们来说很难接受。
两天后，防控措施再升级，政府下令关闭边境，禁止所有国家公民出境。3月19日，机场商业航线、水陆关口全部关闭，塞尔维亚正式“封国”，并关闭城际交通和非必要的社会公共服务窗口。3月20日，关闭市内交通，并宣布从23日起除便利店和药店外，所有咖啡馆、餐厅、购物中心等场所一律歇业。
桂祎明说后来当地又开放了部分公共交通，但要进行严格的消毒。23日他结束隔离，参观了中国驻前南斯拉夫大使馆遗址。路上街头人数较上次出门少了近2/3，街头店铺几乎全部关门，超市也出现了一些物资短缺，“鸡蛋会难买一点。”
当晚贝尔格莱德天空飘起雪花，几天前才出现的艳阳天又被刺骨的冷风吹走，鹅毛的大雪笼罩着街头，国家心脏地带的共和国广场也变得人迹寥寥。
禁止老人外出，无奈“长线”遛狗
据媒体报道，意大利的高死亡率与老龄化密切有关，该国老年人染病群体较多。在医疗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意大利医生可能会优先救治年轻人，而老年人生命则被放弃。
塞尔维亚在老年人染病的问题上下足了功夫。3月17日，武契奇宣布自当地时间3月18日10:00起，城镇地区65岁以上老年人，农村及人口少于5000人的地区70岁以上老年人禁止出门。
3月21日官方宣布65岁以上老人可在周日早8点前往指定商店购物。步小勇也表示，对于一些特殊原因无法自行采购的老人，政府组织了志愿者为其服务。
老人家中“长线”遛狗。
据媒体报道，一位贝尔格莱德的老妇人无法出门但想溜狗，无奈之下她只好将狗用长绳送出阳台，让其在楼下遛弯，然后再把狗用绳子吊着拉回到家里，这一略显滑稽的视频也传遍了欧洲。
塞尔维亚总理安娜·布朗纳比克27日表示，禁止65岁以上人口行动的措施是有效的。“与意大利相比，塞尔维亚的60岁以上病例占25.2％，而意大利为57.9％，在80岁以上的人群中，这一比例为2.4％，而在意大利为18.8％。”
3月30日，塞尔维亚流行病学家Predrag Kon表示，塞尔维亚受感染最严重的人群是25至55岁的劳动群体，特别是在贝尔格莱德，25-55岁染病人群多达65％。
实行12小时宵禁，或再延长至24小时
宵禁也从3月18日开始，政府要求除三班倒夜班和有关部门必须履职人员外，所有人晚8点至早上5点之间不得离家。违反隔离以及外出规定的人员将处以150000第纳尔（约1万元人民币）罚款，情节严重的处以最高三年有期徒刑。
据媒体报道，宵禁头天警方在全国街头共警告1000多名外出逗留者。桂祎明说晚上快到宵禁时，可以明显听到街头车辆加速回家的声音。“当地并没有停工，为适应宵禁，单位也将上下班时间进行了调整。”
“宵禁晚上8点时，大家都会走上阳台自发鼓掌。”在意大利看了当地居民在家自办演唱会的“盛况”后，桂祎明认为塞尔维亚人会保守一些，但他们的鼓舞会很令人感动。一位当地居民在媒体上说，他们在为医护人员致敬。
3月21日，政府下令将宵禁时间延长为每天下午5点至早上5点。30日武契奇在社交媒体表示，如果市民不能留在家中，他将建议宵禁持续24小时。一位当地中国居民也向南都透漏，“目前忙着囤物资，很可能24小时宵禁。”
特种部队街头巡逻，线上审判违规者
3月18日，塞尔维亚卫生部通知公民如有呼吸系统健康问题，可以致电卫生中心的特殊药房，并致电中央药房以获取有关信息。所有卫生中心固定电话从上午7点至下午6点开放，移动24小时开放。
此外，塞尔维亚还允许居民打电话给负责本人居住地区的公共卫生研究所流行病学家，由流行病学家进一步提供指导。网站也公布了24个专区和相应的流行病学家。
截至27日，当地疫情感染最严重的是首都贝尔格莱德，有219例病例，其次，瓦列沃、楚普利亚、尼什等地也有40多例病例。塞尔维亚总统媒体顾问透漏，将来可能会做出关闭部分城市的决定。在步小勇看来，封城可能不太现实，“塞尔维亚并没有国内强大的供应能力。”
3月28日，防控措施再升级。塞尔维亚宣布3月14日之后的所有入境者，强制居家隔离时间由14天延长至28天；周末宵禁时间提前到下午3点，也撤回此前允许在晚上8点至9点之间步行20分钟带宠物外出的决定。
据媒体报道，军队已开始在贝尔格莱德街头巡逻，参与到防止新冠病毒传播的工作中，其中甚至有特种部队的身影。此前军队已经全面接管了边境口岸、难民收容所以及医院。“从乡村到城市，都有人在24小时巡逻。”步小勇告诉南都。
塞尔维亚也加强对违反规定人员的管控，当地媒体《Danas》报道称如果违反自我隔离规定将会被提起诉讼，司法部将通过视频的方式进行审判。3月27日，第一场在线审判已结束，当事人并判处三年徒刑。
目前该国违反自我隔离措施的在押人员有112人，安娜·布朗纳比克表示政府将全面加强和执行刑事处罚政策，“我要求纪律处分，这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斗争，公民必须按规定留在家中。”
此前塞尔维亚知名足球运动员约维奇曾违规上街玩乐，武契奇警告称，“如果约维奇再敢出门，当局就会逮捕他。”
扩大检测范围，修建方舱医院
应塞尔维亚总统请求，当地时间3月21日晚，中国援助塞尔维亚的6人专家医疗队贝尔格莱德。
在中国专家组建议下，塞尔维亚也不断调整该国的防控策略。彭志强表示，此前塞尔维亚仅对有症状且主动上门就诊的病人进行检测，而对于密切接触者，如没有症状，也不会进行筛查。“塞方主要关心的是重症患者的治疗环节，担心可能会有药品和病床不足，比较重视致死率。”
23日，中国援塞医疗专家组成员与塞方举行交流会。会后武契奇决定在未来48小时内采取更大规模检测，覆盖更广泛人群，并采取分开隔离轻重症患者等措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
南都记者观察到，3月22日之前塞尔维亚每日8时和18时公布疫情情况，23日之后更改为每日15时更新数据。截至当地时间3月23日15时，共检测822人。48小时之后，全国共检测1161人，其中25日检测245人。截至3月30日，共检测3084人，单日检测人数达到622人。
与此同时，3月24日，塞尔维亚国防部开始着手把贝尔格莱德会展中心改建为方舱医院，共设约3000张床位，用于收治轻症新冠肺炎患者。安娜·布朗纳比克宣布，该医院于28日早上八点开始接收第一批患者。“这是与大规模检测相合乎逻辑的步骤。”
据她介绍，此前塞尔维亚只有国家参考实验室Torlak进行确诊测试，目前已经让其他实验室开始测试，从28日起提升到每日2500的检测能力。
“我们希望接下来几天检测能力能提高到4500，并与来自中国的合作伙伴建立一个新实验室，希望4月9日开始运作，届时可以检测7000人。” 安娜·布朗纳比克表示。
塞尔维亚流行病学家ZornRadovanovic表示，由于检测能力的限制，尽管有官方的统计数据，但目前实际上已有2000多人被感染。卫生部长也表示可能目前仍有1500-3000多名被感染者在隐藏中。另一位流行病学家BranislavTiodorovic也表示，塞尔维亚下周新病人会大大增加，必须严格遵守采取的各项措施。
武契奇29日在电视节目上表示，目前博览会的方舱医院还不够，将建立新的临时医院，“我们还将准备足够的医院，例如竞技场，体育馆，……我们还需要购买新床。”他表示已给各个医院安排了400台呼吸机，另外又订了480台，将在8天之内送到。
3月29日，步小勇去超市购物，排队的人自觉拉开两米间隔，基本都戴着口罩，大多人还戴上棉的、皮的、橡胶的各类手套，在进超市时一位老大爷给每个人手上喷消毒液。“这里的人已经认识到了疫情的严重性。”
截至当地时间3月30日15时，塞尔维亚共检测3084人，其中确诊785例新冠病例。
文\韩佳良 林方舟
图片\桂祎明（受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