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渐渐消散,傍晚的风吹过院内,我坐在那把板凳上,手中持着一副照片,记忆涌上心头。
照片里,爷爷坐在板凳,手中拿着形状不同的木块,木条,好似在比划着什么而父亲半蹲俯下腰,似乎向爷爷请教。这份记忆,被留在了照片上。
纵使照片只记录了一瞬间,但记忆可以记住一生……
一时兴起,也是多年的积淀,我也想凭着照片做把板凳。
爷爷打年轻时,便做的是木匠活儿,在村里也是邻里闻名。听爷爷说,父亲上学时成绩名列前茅,但当时家中条件不景气,父亲便放弃了读大学的大好前途,回乡继承了爷爷的手艺,父子俩一起经营木匠铺。儿时我也常常跟在父亲跟前,看着他锯木材,接木料。但一次意外,他的锯子划伤了我的手。从此,我就站的远远的,但依旧对这份手艺很有兴趣。
或许因为自己未上大学的缘故,父亲对我的学习很严格,但长大后的我还偷偷地看着他做木工。周末完成了学习任务,我就拿出几块精心挑选的木料,利用学过与儿时记忆中的知识,欲做出如父亲一般的板凳。
显然,生在现代科技社会的我对这种传统活毫无天赋,儿时的记忆也如同飞逝的鸟儿一样愈来愈淡,甚至一去不返。但我依旧在实践中不断实验。爷爷与父亲所作的木工时榫卯的,难度可想而知。我的手中握着传统锯条,每一顿、每一锯都是我的进步,我对传统手艺的把握。
父亲也通常在暗处看着我,自此,他的态度有所转变,甚至指导我对各类手法的运用。
他先拿出铅笔沿着木料比比划划,向我讲解如何更好的利用木材。然后一手按在木条上,一手把着我的小手,持着锯子,一来一回地让我感受领悟锯木材的技巧:“在你不熟练的情况下锯木材时要先画线,而且要让锯条与木材呈45度。”
我仔细地听着父亲的传授,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自豪和感动:这是一种家族的传承;一种为木匠手艺传承的自豪;一种得到父亲理解的感动。
终于,一个完整的板凳在父亲的指导下完成了,这把板凳,见证了我的成长,见证了父亲观念的改变,见证了这一手艺的传承。
还是在院中,父亲与我坐下石阶上,向我讲述着更多技巧,而爷爷静静坐在板凳上,静静地看着我们。
他身穿散落着木屑、沾染着灰尘的工服,额头的皱纹舒展着,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感慨:可能那是对他当年高超手艺的回忆;是对手艺后继有人的安心;或是对父亲未能上大学的歉意……
可能他相信,这份手艺将继续传承下去,这也不仅是手艺的传承,更是记忆的持续。
纵使照片只记录了一瞬间,但记忆可以记住一代又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