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题外话,咱们在中国古代其实是找不到零这个概念的,零是个阿拉伯数字,是西方传过来的概念。你看古代中国人一生下来就是一岁,咱们现在生下来一年以后才叫满周岁,才叫一岁。在古人看来,你没生之前,你是无,生下来之后,只要出现了,就是一,没有零的概念。中国古人对于零的这种体察,其实非常奇妙,他不把它限定死,不会说有个点叫零。他告诉你,从无到有之间,有一段也许很小、也许很大、也许很长、也许很短的过程,就叫做“幾”。那么韩愈恰恰就是捕捉到了最微妙的春天发生的那个时刻,叫“草色远看近却无”,它处于有无之间。这多有趣,同时又有一种哲理在里面。
既然韩愈对早春的把握如此细致,那么他一定非常喜欢这个早春。于是他说“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最是”、“绝胜”这两个词,语气都非常坚决,表示他坚持认为早春这个季节一定大大胜过“烟柳满皇都”的季节。最后又点题了,用“皇都”呼应第一句的“天街”,首尾相照。
他为什么要说“绝胜烟柳满皇都”呢?为什么要作出如此笃定的褒贬?这是他审美上的一个发现。你们都喜欢“姹紫嫣红开遍”、“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那样的春天,都喜欢“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那样的春天,你们一般人去看,我却不看。我是特殊的人,我是诗人,我是哲学家,我是一个倔强的人,我是独一无二的韩愈。最后这句褒贬,是一种自信的交代,既是韩愈的一种独特的审美,也是韩愈的倔强人格的表现。
我们查查韩愈的经历就知道,他这辈子经常干一些很冲动、很倔强的事情。就在写这首诗之前不久,他在吏部侍郎任上,仍然是坚持一贯的政治骨气,要搞改革,还和当时的大官僚李绅大吵了一架。他一直坚持已见。他被贬到潮州,就是因为坚持已见。大家都非常信奉佛教,他提出反对的意见,认为佛教对于当时的政治、社会,产生一些糟糕的影响。当然,韩愈的批判是有偏激之处的,但是偏激的背后,是他的一颗赤子之心啊。我们既要看到韩愈性格上的某些缺陷,观点上的某些偏颇,也要看到这个人是值得我们敬佩的。这是我们读这首诗,最后能够得到的一些启迪。
总的来说,通过这首《早春》,韩愈观察到了美,写出了趣味,触摸到了哲理,也彰显了自己的倔强性格与赤子之心。
文丨谢琰
谢琰,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研究所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第七届士恒青年学者。主要研究领域为唐宋文学。主讲《中国古代诗词研究》、《中国古代文学史概论》、《唐诗选读》、《<文选>精读》等研究生、本科生课程。出版学术专著1部,译著1部(合译),发表学术论文50篇。担任中央电视台“中国诗词大会”命题组专家,“经典咏流传”文学顾问。
曲丨贾建军
贾建军,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继续教育学院。曾师从于广陵派古琴大师梅曰强先生、天津青年琴家张子盛先生,天津音乐学院古琴教授李凤云女士、中央音乐学院李祥霆教授、中国音乐学院吴文光教授。2004年获全国首届古琴大赛成人组银奖;2006年应邀参加中澳联合举办的《古琴与钢琴》特种邮票发行音乐会;2008年受邀于“恭王府非物质文化遗产周——古琴系列”音乐会、常熟古琴名家名曲欣赏演奏会等。
演唱丨郑怡靖
郑怡靖,声乐硕士,抒情女高音。
“舞动、唱响2008”声乐大赛美声组一等奖;中国情歌大赛美声组二等奖;参加中宣部《长征颂》人民大会堂大型演唱会;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特别节目“京津冀大联欢”演出;发布个人单曲及MV《要唱咱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