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冬天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在我苦闷的时候,冬天,像慈爱的母亲蹒跚的走来,带着给我的新的礼物----时光。
冬天日短夜长,就在书柜里乱翻起来,突然看到了《傅雷家书》,这曾是我及其钟爱的一本好书,也是我在颓废时的励志精神食粮,重又捧起久违了的书,马上就忆起了傅雷写给儿子傅聪的那句话。大意是:当你心事重重,不能静下来的时候,那么就干脆什么也不干,给你的心灵洗个澡,理一理,收拾一下,心里平静了,脸上就自然了。
我坐在灯下翻开了自己的心爱的书。心,深深沉入夜的静谧,然后,循着字里行间,飞向更宽广的世界……
常常会觉得心里很堵,被烦躁,被伤心,被愤怒,被一切一切的灰色物塞满了,象个大垃圾桶,有一种想爆发的感觉。这时人就活得很沉重,无精打采,霜打了一般,工作没热情,生活没激情。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很郁闷。
佛家常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其实,我等凡人绝非无事之人,也不可能逃离到桃花岛去,所以经常为自己的心灵洗个澡,除去尘垢,让它豁然开朗。
在无边的夜色里,一盏灯,将柔和的光,倾泻在书桌上。孤灯清影,有茶相伴,捧书夜读,是种莫大的享受。
在很小的时候便养成了孤灯夜读书的习惯。特别是中学时,操场和教室,学生离去后,空空荡荡。夜幕降临,天地之间,只有漆漆黑夜与无边的宁静。一盏昏黄的电灯下,除了读书,还真不知道可以去干点什么。等捧起一些自己喜欢的文艺书籍,看不上几页,眼已发涩,头已发昏,灯光更显昏暗。掷书于桌,拥被入梦。一个个寂寞的夜晚,悄然逝去。
后来,上大学。学校规定十一点熄灯。同学们早早入眠,我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后来干脆悄悄买了包蜡烛。坐在床边,点亮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下,又找回了孤灯夜读的感觉。只是,怕影响了别人睡眠,连咳嗽都只能捂住嘴,翻动书页也只能轻轻悄悄,生怕弄出声响来。
工作后,喜欢夜读的习惯依然如故,在孤独的台灯下,光源和精神都容易集中。漫漫长夜里,开始享受到读书的乐趣。早早处理完作业和备课的事情,就开始让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鲁迅、徐志摩、郁达夫,陪我过夜。自己犯上所谓文艺青年多愁善感的毛病,也跟那时的孤灯夜读有关。
这么多年,孤灯夜读的习惯,仍然保持着。
城市的夜晚,隐去了白天的喧嚣。窗外虽仍有昏黄的路灯,或孤零零几户晚眠人家窗户透出的灯光。但毕竟已经少了让人目眩神迷的霓虹和闪烁不定的广告。
打开台灯,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温馨的小小世界。
“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浪漫情调似乎没有,但此时的夜读,已不需要心跳加速的刺激,也可少了虚名浮利的计较。要的,无非是一分宁静,一份闲情。
“微雨秋栽竹,孤灯夜读书。”前半句诗所透露出的古人这种浪漫雅致的生活情调,现代人,除非是隐居深山的高人略可尝试,如我辈俗人,只有神往的份了。那么,就要下半句的精神享受吧。在喧嚣的尘世中,于奔波劳碌之后,能静静地,享受一番孤灯夜读书的宁静、自由与悠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