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杜牧曾在扬州任淮南节度使掌*,离开扬州回到长安后,他给曾经的同僚韩绰写了一首赠诗《寄扬州韩绰判官》,诗言:“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在这首诗中,地处江北的扬州被明确视为“江南”,甚至成为江南的代表性城市。“江北”和“江南”似乎是一对反义词,但它们在扬州身上得到了融合。在更为著名的《泊船瓜洲》中,王安石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让扬州的“江南”身份更为显著。
位于江北的扬州常被称作江南城市
江北扬州,很早就贴上了“江南”的标签。到了明清时代,扬州等江北地区被称作“江南”的情况似乎更为寻常。纳兰性德的《梦江南·江南好》把扬州和南京、苏州、镇江等城市相提并论,称赞扬州“江南好,佳丽数维扬。”而当时著名的“江南三大遗民诗人”,即顾炎武、吴嘉纪、钱澄之三人,他们中只有顾炎武是真正的江南人,另两位中的吴嘉纪为东台人,钱澄之为桐城人,东台与桐城均位于江北。在戏曲领域,孔尚任也称泰州俞氏家班“声伎甲江南”,泰州成为江南的一份子。
甚至在官方的行政区划中,江北也成了江南的一份子。明太祖朱元璋夺取南京后仿照元朝行省制度设置了江南行省。最初江南行省的辖区基本在长江以南,随着另一个省级区划单位江淮行省的废除,以合肥为中心的江北之地就被划入江南行省中。这一现象在清代更为显著。清初的江南省囊括了现今上海、江苏、安徽全境,虽然叫做“江南省”,实际大部分区域位于长江以北。
在今天的现实生活中,把扬州、泰州、南通、安庆等地称作“江南”的案例不胜枚举,这可能是因为“江南”的特定地域文化性属性远比“江北”显著,也与明清以来江南整体比江北繁荣这一因素有关。临近江南的江淮地区被当做江南并不奇怪,就如同南京、镇江等不靠海的城市常常被人们当做“沿海城市”一样,而黄河北岸的大片区域也位于河南省境内。
苏州在古时候曾被视为“江淮”的一部分
江北之地被称作江南是司空见惯的事,那江南城市可以被叫做江北吗?在古时候,江南城市与区域常会被划入含有“淮南”、“江淮”名称的区划单位中。“淮南”、“江淮”便是“江北”的同义词。汉初设置的淮南国,核心区域在江、淮之间,但也包括了众多江南区域,甚至江南地区占据了淮南国的大部分疆土。元代初期设置的江淮行省,治所在扬州,虽名“江淮”,也涵盖了苏南与浙江等传统江南地域。清末昙花一现的江淮省,省城是江、淮间的淮安,其辖区跨越长江、淮河,其中上元、江宁、高淳、溧水、句容等长江以南的县均成为“江淮”。而在今天,包括皖南在内的整个安徽省都被统称为“江淮大地”,安徽江南区域被视为“江淮”成为一种惯例。
江北城市被当做过江南,江南区域也曾被“江淮”、“淮南”引领。长江不是隔绝两岸文化相通的天堑,江南与江北的身份互换恰恰说明了彼此的相互依存,相互通融。黄浪
【“江南温故”系黄浪先生为紫牛新闻开设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