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时的社会反响和后来廖智经历的人生看,正是因为那些锥心之痛,才换得她残缺人生中的一丝曙光。
也正是这丝曙光,让她的重生破茧成蝶。
2008年9月,廖智出院了。
出院后一个月,她就开始四处演出。
那时候,只要有演出,不管对方给多少钱,哪怕只报销路费,管吃住,她都欣然前往。
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会跳舞,除了跳舞还能让她有尊严地活着。
她更渴望站立着去跳舞,她尝试穿上假肢,如普通人一样身心自由,无拘无束。
但,跟跪立一样的现实问题横亘在面前。
穿假肢走路,竟然比让她跪立更疼。
切身体会到“撕心裂肺”这个成语的意思后,她放弃了。
她躺在床上,拨弄着人生天平上“认命”和“不认命”的砝码,睡得天昏地暗,生物钟错乱,抱怨、哭泣……
那段时间,她“疯了”。
这样的她,距离《鼓舞》中的女主角,隔着十万八千里。
一次睡觉醒来,她急切地想上厕所。
大喊过几次父母后,她确定他们都不在家。
她无奈起身,准备自己穿假肢。
因为好几天没有穿假肢,父母把它们放在了卧室外面。
廖智艰难地双手撑地、跪立着找到假肢穿好,跌跌撞撞地走进厕所。
刚进门,她就直挺挺摔在地上,头磕在坐便器边沿,长长的头发甩进坐便器的水里。
深深的挫败感和疼痛袭来,廖智哭了。
当她使尽力气,扶着坐便器边沿站起来,她看到了镜中狼狈的自己。
额头鼓起大包,长发湿漉漉,浮肿的脸上流淌着委屈的泪水。
那个舞台上自信的自己呢?那个爱美爱化妆爱穿漂亮衣服的自己呢?那个用微笑鼓励别人的自己呢……都不见了。
现在的自己,是父母的拖累,别人的笑话,自己的屈辱。
这次十分不愉快的经历,竟然坚定了廖智穿上假肢站起来的决心,她开始把自己关在卧室练习。
卧室很小,她扶着穿衣镜练站立、踢腿,扒着床沿支撑自己走路。
她做好了一年、五年,甚至十几年去练习的准备。
不成想,十五天后,她就走出了卧室。
那天,家里的烧水壶开了,廖智听到声音,本能地走出去,把开水灌进了水瓶。
随后赶来的父亲愣住了,反应过来的廖智兴奋地笑了。
原来,只要自己愿意,一切都会从难到易,变得简单。
前提是,你要开始行动,切忌人为地给自己设置障碍。
期间,她跟前夫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在近乎失去一切的廖智,选择坚强面对、勇敢活着的时候,前夫却始终走不出失去母亲和女儿的伤痛。
对亲人的爱不容置疑,怀念亲人也是人之常情。
但,作为家庭脊梁,他不仅没在大灾大难面前成为女人的依靠,反而成为廖智虚弱生命里的一支刺心之锥。
他自暴自弃,沉迷赌博,忽略家庭,责任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廖智彻底看开了,她已经死过一次,好不容易重生,她想活得像向日葵一样,永远追光跑。
他们离婚了,平静地理所当然。
他们互相卸下枷锁,后会无期,各自珍重。
跳舞,给予残疾人廖智活着的力量,物质满足、精神充实,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跳舞的残疾人廖智,又给予他人挑战命运的力量。
残疾人因为她鼓起生活的勇气,健全人因为她丢弃躺平的心态。
生活一点点变好,机遇一次次垂青,央视综艺节目《舞出我人生》向她伸来橄榄枝。
因为经济条件受限,廖智的假肢,是全国免费安装的。
平常的走路,可以依靠假肢,但如果在舞台上跳舞,遇到大幅度动作,假肢会被甩离身体。
她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尴尬。
为节目质量考虑,导演组建议,廖智可以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更换一套质量好点的假肢,能穿高跟鞋的更好。
之前,廖智曾去美国义演,留下了一家假肢公司上海分部的电话。
正好,《舞出我人生》是在上海录制节目,廖智和妈妈就去这家假肢公司咨询。
当她们怀抱忐忑走进那扇门,当工作人员把一个新到岗的假肢技师Charles介绍给她们。
那个2013年5月的一天,成为廖智人生中最不平凡的一天。
她的爱情悄悄来了,因为寻找合适的假肢而开始的缘分,悄悄地掀起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