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很多人都能背诵《火烧云》3-6段:“……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葡萄灰、梨黄、茄子紫,这些颜色天空都有,还有些说也说不出来、见也没见过的颜色。
一会儿,天空出现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马是跪着的,像等人骑上它的背,它才站起来似的。过了两三秒钟,那匹马大起来了,腿伸开了,脖子也长了,尾巴可不见了。看的人正在寻找马尾巴,那匹马变模糊了。
忽然又来了一条大狗。那条狗十分凶猛,在向前跑,后边似乎还跟着好几条小狗。跑着跑着,小狗不知哪里去了,大狗也不见了。
接着又来了一头大狮子,跟庙门前的石头狮子一模一样,也那么大,也那样蹲着,很威武很镇静地蹲着。可是一转眼就变了,再也找不着了。 ”
作者写的是如此唯美、绚丽、形象、拟人等,为我们勾画了一幅栩栩如生、瞬息万变、绚丽多姿、目不暇接的火烧云图景,给小朋友们留下了无限的遐想,就是至今读起来,仍然让我思绪万千。
《火烧云》摘自《呼兰河传》,作者是谁呢?萧红,30年代文学洛神,民国四大才女之一,一生都在流浪的悲情女作家。
萧红被称之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如果你读过她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还真名不虚传!萧红笔下,生与死、悲与欢,善与恶、爱与恨等,这种简单的、近乎白描式的语言写尽了人生的悲凉!也写尽了人性的自私!还写尽了祖父对自己的爱与温暖!
人生悲凉
漫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呼兰河传》
人生为了什么,才有这么凄凉的夜。《呼兰河传》
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以为得意。不得意又怎样?人生本来就苦多乐少。《呼兰河传》
可是当这河灯从上流的远处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的,等流过了自己,也还没有什么,唯独到了最后,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去的时候,使看河灯的人们,内心无由地来了空虚。
“那河灯,到底是要漂到哪里去呢?” 多半的人们,看到了这样的境况,就抬起身来离开了河沿回家去了。
于是不但河里冷落,岸上也冷落了起来。——萧红 《呼兰河传》
他们就是这类人,他们不知道光明在哪里,可是他们实实在在地感到寒凉就在他们身上,他们想退去寒凉,因此而来了悲哀。——萧红 《呼兰河传》
人性自私
“再过些日子不下雨,泥坑子就又有点像要干了。这时候,又有车马开始在上面走,又有车子翻在上面,又有马倒在泥中打滚,又是绳索棍棒之类的,往外抬马,被抬出去的赶着车子走了,后来的,陷进去,再抬。
一年之中抬车抬马,在这泥坑子上不知抬了多少次,可没有一个人说把泥坑子用土填起来不就好了吗?没有一个。”
其实,把这个五六米深的泥坑子用砖石填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国人习惯于“各人自扫门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所以,才造成了车、马、人不停的陷进泥坑子,不停的再抬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萧红的这段近乎白描式的速写,写尽了人性的自私与惯性。
祖父对萧红的爱——生命中唯一的一抹亮光!
萧红,生于1911年,卒于1942年,短短的31年人生中,不停的与命运抗争,但生活的残酷不停的摧毁着她。也许,童年的不幸,也为她成人的不幸埋下痛苦的种子。还好,有一个人给了她童年的爱与关怀,这给喜欢她作品的读者些许安慰吧!
《呼兰河传》里,记录着她的童年。
这本书里,她眼里的母亲是恶言恶色的。父亲是冷漠无情的,会一脚踹向她。祖母会站在窗外,用针刺她的小手,惩罚她试图捅破窗户纸的调皮任性。
唯有祖父,给了她童年唯一的爱与温暖!
她写道“祖父非常爱我,使我觉得在这世界上有祖父就够了,还怕什么呢?”
家里的后花园,是她的游乐场。
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跟着祖父在后园里边。祖父带一个大草帽,我戴一个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当祖父下种,种小白菜的时候,我就跟在后边,把那下了种的土窝,用脚一个一个地溜平,哪里会溜得准,东一脚的,西一脚的瞎闹。有的把菜种不单没被土盖上,反而把菜子踢飞了。
——《呼兰河传》
一到后园里,我就没有对象地奔了出去,好像我是看准了什么而奔去了似的,好像有什么在那儿等着我似的。其实我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觉得这园子里边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活的,好像我的腿也非跳不可了。
若不是把全身的力量跳尽了,祖父怕我累了想招呼住我,那是不可能的,反而他越招呼,我越不听活。——《呼兰河传》
早晨念诗,晚上念诗,半夜醒了也是念诗。念了一阵,念困了再睡去。
祖父教我的有《千家诗》,并没有课本,全凭口头传诵,祖父念一句,我就念一句。——《呼兰河传》
阅读《呼兰河传》,读者会发现,六十多岁的祖父为萧红遮风挡雨,给了萧红唯一的温暖。童年的萧红,只有跟祖父在一起,才能在后花园任性的玩。在祖父哪里,萧红是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悠哉悠哉的!
祖父是标准的文人,她给萧红讲古典诗歌,这些都成为萧红的启蒙教育。萧红被称为文学洛神,带给读者如此优美的、诗话的、直率而自然的作品,这与祖父的启蒙教育分不开。
如《呼兰河传》尾声有段文字: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
萧红就用这些简单而直白的语言,似乎给人一种啰啰嗦嗦、絮絮叨叨地叙述者自己与祖父年龄的变化,但这些直白的描述却给人以情感上的冲击,让人能明显的感受到作者对祖父的热爱与怀恋之情,而且还弦外之音的告诉读者:生与死就是这么单调重复,不可避免。表现了作者对岁月易逝,人生无常的哀叹!
读到这里,使人不禁想起杨慎的词《临江仙》中“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尽管作者不同,人物所处时代也不同,但是对人生的感悟却具有异曲同工妙!我想,伟大的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其蕴含了深刻的思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