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7年1月27日黄昏,俄国彼得堡附近的黑溪,突然响起了一片急促的铃声,两辆从不同方向驶来的雪橇几乎同时在卫戍司令官别墅前面停下了。
一个长着浓密的黑色卷发的青年人首先跳下雪橇,他的身后是一个身材结实的工兵中校。另一辆雪橇上也走下了两个青年人。他们冷冷地交谈了几句,便一同走进矮树丛。
不一会儿,在矮树丛中的一块雪地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枪响,那个卷发青年应声倒地。鲜血从他的腹部流出来,染红了皑皑白雪。
两天之后,这个不幸的青年人便悲惨地死去了。他,就是被誉为“俄罗斯文学之父”的伟大诗人普希金。
普希金是被沙皇和一群卑鄙的政客陷害致死的。这个悲惨事件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他们向这个伟大诗人伸出罪恶的黑手?读者们要了解事情的经过,请先认识一下普希金吧!
普希金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父亲谢尔盖是一个赋闲地主,善于写诗。母亲娜杰日达。奥西波夫娜是彼得大帝的黑奴和宠臣汉尼巴的孙女。
普希金的父母不关心子女们的教养,他们请来了法国女家庭教师教育孩子。普希金不喜欢数学,却对父亲的藏书室发生了强烈的兴趣。
那么多的书,简直是一个迷人的世界!这儿很快成了小普希金的乐园。他常常偷偷地钻进去,一连呆上好几个小时,读他所能拿到的每一本书。
父母不喜欢这个聪慧机敏而顽皮的孩子。他也不喜欢他们。使他幼小的心灵感到温暖的是他的老奶娘阿琳娜。这位农奴出身的老人是那样良聪颖,她的肚子里似乎藏着讲不完的美丽童话和传说。
月亮从浮云下钻出头来。小普希金依偎在老奶娘身旁,睁大天真的眼睛,倾听她那娓娓动听的声音。慢慢地,美妙的童话把他引入了绮丽的梦境。
普希金家中常有著名作家出入,卡拉姆金、茹柯夫斯基等都是他父亲的朋友。他叔父也是一位颇有名望的诗人。他们经常在一起谈论诗歌、朗诵作品,这使小普希金十分神往。
八岁时,他就开始用法文写诗,并能背诵许多法国和希腊的古典长诗。然而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想: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创作呢?
于是一连几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用心地写着,写呀写,谁也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
几天后,他把邻居的小孩们召来,排演了他的作品《掠夺者》。大人们看了惊讶不已:这个未满十岁的小家伙竟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叔父很赏识小普希金,想把他培养成一个真正的诗人,决定送他到当时新建立的专收名门显贵子弟的皇村中学读书。1811年夏天,十二岁的普希金跟着叔父来到彼得堡,进了皇村中学。
普希金最喜欢文学课,他在课余自己出版了手抄的文学刊物《皇村中学哲人》,普希金担任了主编。他的渊博多识和非凡诗才使老师和同学们都感到惊讶。
普希金的诗才日益发展,他的思想也在迅速成熟。1812年6月,拿破仑一世率军六十万进攻俄国,俄国人民奋起反击。军事行动开始后,每天一下课,他和同学们就涌向阅报室。
街上传来军号、马蹄声,大家丢下功课去给路经皇村的军队送行。普希金站在人群中,用尊敬的目光注视着军队远去。他是多么羡慕这些能够为祖国去战死的人们!
1815年1月,学校里举行了一次升班考试。普希金按老师的要求写了一首诗《皇村回忆》。当点名叫到他时,他的心狂跳起来了。因为在应邀参加考试的贵宾中,有一位当时俄罗斯最有才华的老诗人杰尔查文。
普希金站在距杰尔查文两步远的地方,开始朗诵:“幽暗的夜的帷幕,悬挂在天穹,山谷和丛林安息在无言的静穆里,远远的树木堕入雾中······”
他描绘了皇村的湖水、宫宇、纪念碑。歌唱了反击侵略保卫祖国的历史英雄,倾吐了对爱国诗人杰尔查文的深深敬慕。他的心情非常激动,朗诵到杰尔查文名字时,声音是如此高昂。
这首诗引起了全场人的震惊。年已古稀的杰尔查文含着眼泪冲出来想拥抱他和吻他,可是普希金却羞涩地、象小马驹一般地跑掉了。杰尔查文赞叹道:“这就是那将要接替杰尔查文的人!
普希金受到了大家的爱戴,被誉为皇村中学的诗人领袖。战斗性的文学团体阿尔杜玛斯社函聘他为社员。在学校中,他和普希钦等同学感情最深,结下了生死不渝的友谊。
后来,他又结识了驻扎在皇村的骑兵近卫团的军官们。这些军官大都思想进步,极端仇视沙皇政府。普希金常从他们那儿得到进步刊物和违禁作品,如饥似渴地读着。
他和青年军官察尔达耶夫过往最密。察尔达耶夫和他谈农奴制度的残酷、沙皇的暴政,也谈到祖国的未来和公民的义务。这些新颖而充满激情的言论深深打动了普希金,他写下了许多歌颂自由反对专制的诗篇。
1817年6月,普希金从皇村中学毕业了。他被派到彼得堡外交部任十等文官。但他对这个职务毫无兴趣。
他密切关注着祖国的命运。俄国社会正处在动荡之中,为了反抗沙皇血腥统治和农奴主残酷剥削,许多地方发生了农奴暴动。由贵族中的进步分子组成的秘密政治团体也愈来愈多。
普希金参加了秘密政治团体的外围组织“绿灯社”,写了一些锐利的短诗讽刺沙皇,还时常在聚会上高声朗诵自己的诗。他怀着不可抑制的激情写下了《自由颂》。
他在《致察尔达耶夫》一诗中写道:“同志,相信吧,迷人的幸福的星辰,就要上升,射出光芒,俄罗斯要从睡梦中苏醒,并在专制暴政的废墟上,将会写上我们姓名的字样。”
这些革命诗篇,被人们用铅笔抄写在零碎纸片上,流火般地传到彼得堡的每一角落,很快又传遍整个俄罗斯。
1920年春,普希金完成了还在皇村中学就已动笔的叙事诗《鲁丝兰和柳德米拉》,赞颂了俄罗斯壮士的爱国行为。
普希金在诗中采用了生动的民间口语,打破了古典主义的旧框框。一些保守文学团体发起攻击,把《鲁丝兰和柳德米拉》比拟为“一个普通的农民,穿着农民衣服,拖着一双树皮鞋,粗暴地闯入了莫斯科高尚风雅的集会”。
而进步的青年们则热烈地欢迎这部作品。知名文学家克雷洛夫和茹柯夫斯基向他祝贺。茹柯夫斯基把自己的相片赠给普希金,上面题词:“败北的老师赠给胜利的学生。”
普希金的诗越传越广,影响也越来越大。这些充满反抗精神的作品使沙皇惶惶不安,派了密探监视他的行动。
一天,彼得堡的总督米罗拉陀维奇伯爵派警察到普希金的住宅去搜查他的诗稿,并将普希金召到办公室来审问。
普希金泰然自若地走进来,安静地说:“伯爵,你用不着派人去搜查,那儿找不到你所要的东西,还不如给我拿纸和笔来吧,我在此地把一切禁诗都给你写出来。”
他坐下来,凭着记忆把所有的“禁诗”全部重写出来,使得伯爵目瞪口呆。
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读了普希金的诗后大发雷霆,决定把他流放。幸亏名作家卡拉姆金、茹柯夫斯基等人的陈情,沙皇才改变了命令。最后,普希金被以调任的名义,放逐到南俄的一个偏僻小城叶加杰林偌斯拉夫。
1820年5月6日,普希金离开了彼得堡。他并没有过多的留恋,因为彼得堡使他感到沉闷,他渴望去陌生的地方,呼吸一下南方清新温暖的空气。
以后又到了吉辛辽夫。普希金结识了意志刚强的诗人、后被称为“第一个十二月党人”的赖耶夫斯基,还会晤了许多十二月党人。
普希金的反抗情绪越来越强烈,甚至在公开场合,他也大胆攻击专制政体和农奴制度,以致秘密侦探们赶紧向彼得堡报告。
反动当局开始加紧对吉辛辽夫的“自由主义者”进行迫害,许多朋友纷纷离去。经过朋友们的帮助,1823年7月,普希金被调到敖德萨总督伏隆卓夫伯爵部下供职。
普希金来到风景如画的海滨商埠敖德萨。他很快爱上了这里温暖的阳光和一望无际的海洋。
但是他又被新的乌云所笼罩。他的新上司伏隆卓夫是个傲慢的贵族,喜欢别人阿谀奉承。普希金虽是小吏,却刚正不阿,使伏隆卓夫十分恼怒。
有一次,伏隆卓夫终于找到一个侮辱他的机会。他给普希金一个委任状,派他到各县去调查关于蝗虫的情况。
普希金气愤异常,想立即拒绝,但朋友们都劝他克制自己。
于是他动身了。回来时他向伏隆卓夫递呈了这样一个报告:“蝗虫飞呀飞,飞来就落定,落定一切都吃光,从此飞去无音讯。
普希金提出了辞呈。痛苦的囚徒境遇使他产生了一个愿望:秘密逃到国外去,告别这块不自由的国土!
他独自沿着海岸徘徊,望着渔夫们的风帆,倾听大海那悲哀的喧响。他觉得那仿佛是大海在召唤他。
普希金与伏隆卓夫的矛盾日益尖锐,他写的一些讽刺短诗激怒了这个“宫廷的奴仆”。伏隆卓夫接连送了许多关于普希金的谍报给沙皇,说普希金在敖德萨会助长“狂妄危险的思想”的传播。
一次,莫斯科警察局截获了普希金致友人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赞扬无神论的观点是“最接近真理”的学说。当时,不信神可作为重大罪状。沙皇便抓住这件事给普希金以严厉惩罚。
普希金被撤去职务重新流放—流放到普斯科夫省他父母的领地米哈伊洛夫斯克村,交警察和教会监视。
出发前,他写了《致大海》一诗,深情地向自由的象征大海告别。根据当局命令,沿途任何地方不准停留。普希金在警察押解下风尘仆仆,兼程前往。
普希金踏上了他所熟悉的土地。望着那静静的、碧波荡漾的索罗奇河,走着那蜿蜒曲折的田间小径,他的心是多么不平静啊!
一个流放犯心中的激情,能引起谁的共鸣?父母对他冷若冰霜,他们监视自己的儿子,检查他的信件,而且象防贼一样,生怕普希金把无神论和自由思想传播给姐弟。
不久,普希金的父母带着孩子们到彼得堡去了,只留下普希金和老奶娘阿琳娜。两人过着孤寂的生活。
普希金并没有被愁闷的岁月压倒。他早晨起身后先用冷水淋浴,然后坐下来写作。午饭吃得很晚,饭后出去骑马。
每逢节日,他喜欢穿上朴素的衣服到附近的市集上和农民们谈话,倾听盲乞丐的歌谣。
晚上,象逝去的童年时代一样,他贪婪地听老奶娘讲童话、唱民歌,并且把它们记在本子上。后来他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巧妙地陶熔了这些素材。
1825年1月的某日清晨,偏僻的米村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普希金从窗口望去,看到他的好朋友普希钦的身影,兴奋得跳下床光着脚跑了出去。
普希钦从雪橇中跃出,一下抱住了普希金。普希钦给他带来一本手抄本喜剧《聪明误》作为礼品。
他们回忆起以往的革命活动。普希钦是秘密革命组织北方派的骨干分子,当他向普希金透露自己长期隐瞒的这一身分时,普希金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
普希金回想起他吉辛辽夫时代的朋友赖耶夫斯基少校,他被监禁在梯拉斯波尔斯克堡垒里已经五年了。“不错,这一切都和他有关!”普希金兴奋地叫道,希望从普希钦的目光中得到证实。
普希钦却避而不谈革命活动的情况。普希金说:“亲爱的普希钦,我并不勉强你说出来,你是对的。的确,我有许多轻举妄动的地方,不值得你信任。”普希钦感动地告诉他说,他的诗已在全俄罗斯获得了人民的热爱。
他们一直坐谈到深夜。普希钦要动身了,两人拥抱话别。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这一年年底,十二月党人起义之后,普希钦就被捕充军到西伯利亚做苦役去了。
在乡村安静而寂寞的岁月里,普希金勤奋写作,完成了在南方就开始的长诗《茨冈》、历史悲剧《鲍里斯·戈东诺夫》,续写了他在敖德萨就开始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的四、五、六章,还写了不少优美的抒情诗。
每逢节日,他喜欢穿上朴素的衣服到附近的市集上和农民们谈话,倾听盲乞丐的歌谣。
《鲍里斯·戈东诺夫》是普希金第一部戏剧作品,也是俄国文学史上第一部真正的悲剧。当时,宫廷悲剧占着统治地位,而普希金的悲剧冲破一切束缚,第一次在舞台上再现奔腾壮阔的人民生活。
1825年12月中旬,普希金只用了两个早晨的时间,写出了长诗《鲁林伯爵》。就在他刚刚完稿时,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的消息传到了米村。
原来,沙皇亚历山大一世逝世,在皇位继承问题上发生了一些纠葛。秘密集社的成员们就决定利用混乱局面发动军事政变,推翻沙皇政权,这就是著名的十二月党人起义。
12月14日,他们发动军队到元老院广场反对新皇尼古拉。狡诈而残暴的尼古拉用无情的炮火镇压了起义,逮捕了起义的参加者。
这消息使普希金大为震惊。他焦虑不安地等待着判决的结果。次年7月24日,消息传来了:起义的五个主要领袖被处绞刑,一百二十多人被充军西伯利亚做苦役。普希钦也被判处二十年流刑。
普希金非常悲愤。他曾在创作手稿上画了一个绞架,上面挂了五个人的尸体,并若有所思地写着:“我也会······我也会······”惨痛的教训使他确信:没有人民大众参加的革命注定要失败。
沙皇当局几乎在所有的被捕者身上搜到普希金写的诗,发现他实际上是十二月党人起义的精神组织者。无奈普希金不属于任何秘密会社,当局无法罗织罪名将他惩办。
新皇尼古拉听从宪兵长官、第三厅厅长班肯多夫将军的意见,决定召见普希金,梦想扭转他的笔锋,转而为沙皇当局服务。
1826年9月8日,普希金在沙皇传令兵的押解下,到达莫斯科。士兵们不顾普希金长途跋涉的疲劳,径直把他带到皇宫中尼古拉的书房。
沙皇尼古拉接待了他,与他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秘密谈话。沙皇问他:“普希金,假如你在彼得堡,你也会参加十二月十四日的那次起义吗?”
“一定的,陛下。”普希金勇敢地回答,“我所有的朋友都参加了起义,我不会不参加的。只因为我不在当地才得免于难。”
沙皇很尴尬。这个狡猾的伪君子没有发怒。他宣称召回普希金,结束他的流放生活,又问:“你现在写什么呢?”“差不多什么都没有写,陛下,因为检查太严厉了。”
“那你为什么要写检查通不过的东西呢?呶,好吧,我来当你的检查官,把你所写的东西都送到我这儿来。”沙皇允诺将实施十二月党人提出的改革措施,普希金轻信了他的保证。
两小时后,沙皇挽着普希金的手走出书房,向聚集在会客厅里的侍臣们说道:“诸位先生,这是一位新的普希金。让我们把旧的忘掉吧!
这不过是尼古拉的幻想。普希金的理想是不可动摇的。他怀念被流放的朋友们,乘十二月党人尼基达·摩拉维约夫的妻子去西伯利亚探望丈夫之便,秘密托她带去了《致普希钦》和《致西伯利亚的囚徒》两首诗。
普希金获得自由后定居莫斯科。当他第一次出现在莫斯科剧院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在各种舞会上,妇女们围着他跳舞。他的会客厅里,每天都挤满了访问者,连那些最出名的人都以和他相识为荣。
他醉心于大都会的欢乐,同时更勤奋地写作。《叶甫盖尼·奥涅金》一章接一章地写出来。他甚至在梦中也哼着诗句。有时他会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在黑暗中把刚涌现的诗句记下。
不久,普希金就明白了沙皇要亲自审查他作品的真正用意。未经沙皇过目,他非但不能出版自己的新作,甚至不能随便朗诵自己的作品。
普希金在他的朋友之间读了他的《鲍里斯·戈东诺夫》,沙皇的宪兵长官班肯多夫立即送来一个通知,说没有沙皇的事先审查,普希金无权“传播”自己的作品。
为了将《鲍里斯·戈东诺夫》付印,普希金将剧本送沙皇审查。愚昧的沙皇根本没有读过剧本,只叫文书看一下,就签署意见要他修改。普希金断然拒绝了。
事情还不止于此。沙皇当局从两名军官身上搜出了题名为《纪念12月14日》的诗。这首诗原是普希金写的一首诗中被查禁的部分。于是,他又受到审讯。
这个案件尚未结束;他在吉辛辽夫写的一首嘲笑上帝的诗又传到了当局手中。为这事他差点坐牢。
长期动荡孤独的生活使普希金的性格发生变化。他渴求宁静平安的环境,希望建立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庭。1828年冬,在莫斯科的一次舞会上,他认识了十六岁的姑娘龚佳罗娃。
龚佳罗娃是“莫斯科第一美人”,普希金一见到她,就立刻为她惊人的美貌所倾倒,狂热地爱上了她。
普希金向龚佳罗娃求婚。龚佳罗娃的父母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文人”和政治上的“危险分子”。他们借口龚佳罗娃还年轻,婉言拒绝了。
普希金大失所望,当晚便启程到俄国正和土耳其交战的高加索去了。他想借这次旅行排除自己郁闷的心情,更希望在高加索遇见某些被流放的十二月党人,和正在军中的老朋友尼古拉。
在炮火纷飞的高加索战场,他找到了正担任骑兵团长的老朋友尼古拉,见到了渴望一遇的一些十二月党人,精神上得到很大鼓舞。
他喜欢别具风味的野营生活,渴望参加作战。一次他听说前哨阵地发生作战,立刻冲出营帐跨上战马飞驰而去。当尼古拉派来的军官找到他时,他正手持长矛,单枪匹马地向敌骑兵队猛冲过去。
1830年初春,普希金的一位朋友在一次舞会上向龚佳罗娃和她的母亲谈起普希金的才华。这次,母女俩对普希金表示好感,并请这位朋友代为致意。
普希金听说这一消息,心情又兴奋起来,立即赶到莫斯科。他访问了龚佳罗娃一家,受到了亲热的接待。
4月间,普希金再度向龚佳罗娃求婚,被接受了。5月6日,他和龚佳罗娃正式举行了订婚典礼。
为了办理婚事,普希金去他父亲的领地波尔金诺村接受产业。因为瘟疫流行,交通封锁,他被迫在波村度过了整个秋天。他完成了《叶甫盖尼·奥涅金》的最后两章、《拜尔金小说集》和近三十首抒情诗。
长篇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是普希金的一部代表作,前后写了八年。作品的主人公奥涅金是一个贵族青年,他热衷于社交生活,却又感到这种生活虚伪无聊,染上了当时流行于知识界的“忧郁病”。
这种性格上的矛盾,终于导致了他与纯洁的少女达吉雅娜的爱情悲剧。普希金在奥涅金的形象上,集中塑造了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俄国贵族知识分子的病态典型。这部创作为俄国文学开拓了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
1831年2月18日,普希金同龚佳罗娃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普希金非常快活,他盼望一生中不再有任何变动。然而事情并不如意。岳母常挑唆女儿反对普希金。普希金无法容忍这些口舌,便带妻子到彼得堡定居,并在皇村租了一所别墅消夏。
由于瘟疫蔓延,沙皇尼古拉和宫廷都迁到了皇村。沙皇早在莫斯科时,就在各种舞会上见过龚佳罗娃,对她垂涎三尺。皇后也对普希金说,希望龚佳罗娃常到宫廷里来。
龚佳罗娃一进入宫廷,立刻成了上流社会最时髦的女人。为了和身分相称,她必须有典雅的服饰,漂亮的马车、宽大的住宅和建在附近岛屿上的消夏别墅。这样,普希金每年要三万卢布才敷家用。
1830年初春,普希金的一位朋友在一次舞会上向龚佳罗娃和她的母亲谈起普希金的才华。这次,母女俩对普希金表示好感,并请这位朋友代为致意。
虽然送审的作品大都被禁止出版,普希金并没有放下战斗的笔。他在奉命搜集彼得大帝的历史资料时,被布加乔夫这位农民起义领袖吸引住了。他决定以此为题材写一部长篇小说。
他请了四个月长假,访问了喀山奥伦堡、乌拉尔斯等布加乔夫活动过的地方。一天,他找到一个认识布加乔夫的七十五岁的老太婆,非常高兴,和她座谈了整个早晨,听她唱布加乔夫起义时的歌,临别还给了她一块金洋。
访问结束后,普希金又来到波村从事创作。他写下了叙事诗《青铜骑士》、中篇小说《黑桃皇后》、新童话《死公主的故事》、《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以及《布加乔夫史》,又一次获得了空前的丰收。
普希金不但自己勤奋地创作,还热情关心着青年作家的成长。就在这一年,他在一个朋友家中,认识了当时还不知名的果戈理,一下就发现这是个奇才。
他经常与果戈理促膝谈心到深夜。果戈理在他的鼓舞下,激发起强烈的创作*,在贫苦的环境中,写出了描绘乌克兰生活的中篇小说《狄康卡近乡夜话》,在社会上崭露头角。
普希金密切关注着这位年轻作家,常把果戈理引到自己的小书斋,听果戈理朗诵自己的作品,及时予以指点。
有一次,果戈理想写个喜剧,普希金便给他讲了自己去奥伦堡搜集布加乔夫材料时、被人当作彼得堡派来“私巡察访”的钦差大臣的趣事。果戈理听了大受启发,很快写出了讽刺喜剧《钦差大臣》。
沙皇为了能经常见到龚佳罗娃,下旨“恩赐”普希金担任宫廷近侍。龚佳罗娃欢天喜地。普希金知道这是沙皇对他的有意贬辱,因为宫廷近侍通常是二十岁左右的贵族青年当的。
普希金心里混乱如麻,很不愉快。他常噘着嘴唇,两手插在宽大的长裤裤袋里,阴沉地重复讲着:“忧郁呀!郁闷呀!”这以后,性格幽默的普希金很少跟人打趣了。
他的经济状况越来越糟。他已有了四个孩子,妻子仍挥霍无度,他每天被雪片似的讨债信搞得焦头烂额。
为了躲避债权人,他来到米村暂居。乡村的宁静生活也无法使他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一个冬天,他的创作毫无收获。
笼罩在普希金头上的乌云越来越浓了。1936年秋天,彼得堡上流贵族中的一些人,策划阴谋,制造谣言,说龚佳罗娃同沙皇有暧昧关系。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
同时,一个叫丹特士的法国人正在无耻地追求龚佳罗娃。丹特士是波旁王朝的党羽,由于恐惧革命逃来俄国,当了第一骑兵团的军官。他高大英俊、活泼机警,又是荷兰驻俄公使格克伦的义子,在上流社会十分引人注目。
丹特士在各种场合,寸步不离龚佳罗娃左右,甚至在普希金家里也毫无顾忌地向她大献殷勤,普希金忍无可忍,愤怒地赶走了他。
1836年11月4日早晨,普希金收到了一封用法文写的匿名信,信中用充满侮辱性的语言称普希金为“乌龟团副团长”。普希金气得发狂。
普希金怀疑这封信是荷兰公使格克伦写的,因为格克伦是一个荒淫的、好搬弄是非的家伙。他对朋友说:“我是属于祖国的,·······我不愿意使我的名字受到侮辱。”于是,普希金向格克伦下了挑战书。
格克伦非常害怕这场决斗,为摆脱困境,他扬言说,丹特士追求的是龚佳罗娃的姐姐。普希金只好收回挑战书。
不久,丹特士与龚佳罗娃的姐姐结婚了。丹特士上普希金家作婚后拜访,普希金拒不接见,并吩咐家人去告诉他说:不愿和他有任何关系。
丹特士在婚后更无耻地追求龚佳罗娃。普希金再也不能忍受,26日,他又写了一封充满可怕的侮辱语言的信给格克伦。丹特士派人送来了挑战书。决斗指定在第二天举行,普希金应了战。
第二天,普希金找了他中学时代的朋友唐扎斯为助手,来到和丹特士商定的地点:黑溪的卫戍司令官别墅附近的树林里。
一切都准备好了。普希金和丹特士被安置在相当的位置上,助手把手枪递给他们。唐扎斯挥了一下帽子,作为信号。
普希金迅速地走到障碍物前,站定后就准备开枪,但是狡猾而胆怯的丹特士在没有到达障碍物一步之前的地方就提前开了枪。
这狠毒的一枪打中了普希金的腹部。他倒在地上,助手们和丹特士跑过来。普希金苏醒了,抬起头说:“等一等,我觉得还有足够的力量开枪。”
丹特士回到障碍物前,用右手护着胸口站着。普希金支起身子瞄准了好久。枪声响了,丹特士向下倒去。普希金向空中抛出手枪欢叫了声“好呀”!又昏厥过去。
丹特士受了伤,但没有死。普希金被唐扎斯送回家。龚佳罗娃看见丈夫被人从马车上抬下来,立刻昏了过去。
一个个医生来给他诊视,茹柯夫斯基等都来探望他。普希金被痛苦折磨得几次想自*,但他从未*过一声。他渴求以死来摆脱自己,他说:“这个世界没有活的地方,我一定会死的。”
普希金的住宅挤满了人,街道也被堵塞了。热爱普希金的人们涌在门口不断地探问:“普希金怎么样啦?他好一点了吗!是不是还有希望呢?”茹柯夫斯基只得在大门上悬挂了一张通告,随时报告他的健康状况。
死亡逐渐逼近了,弥留之际,他的心情反而十分安静,脑子也异常清楚。他默默地躺着,仿佛看见:在遥远的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他的好朋友普希钦正悄悄地接过他那张写着火热诗句的小纸头。
他也看见《致西伯利亚的囚徒》被秘密地送到西伯利亚矿坑的底层,人们诵读着他的诗句:“沉重的枷锁会掉下,阴暗的牢狱会覆亡,自由会愉快地在门口迎接你们,弟兄们会把利剑送到你们手上。”
1837年11月29日下午,普希金最后一次睁开眼睛,分外清晰地对日夜在身边守候的唐扎斯和医生说:“生命完结啦!”便安然阖上了眼睛,与世长辞了。
普希金的死震动了整个社会。青年诗人莱蒙托夫写了一首激愤的诗《诗人之死》,严厉抨击沙皇当局“是自由、天才与光荣的刽子手”这首诗迅速流传。莱蒙托夫不久就因此被判决流放。
社会的愤慨,使沙皇感到吃惊和害怕。他不得不假惺惺地说普希金的死是国家的一个莫大损失,下令把丹特士贬为士兵,并要求荷兰政府撤回格克伦。但同时,沙皇又严令“禁止一切特殊表示”的纪念。
沙皇害怕发生示威,在2月3日午夜叫宪兵把普希金的灵柩移往米哈伊洛夫斯克村,在圣山教堂草草下葬。米村,曾是普希金被流放的地方,如今又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普希金永远活在人们心中。今天,这位俄罗斯伟大诗人、世界文坛巨星的铜像耸立在许多国家的公园和广场,瞧,他的神态是那样端庄,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