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
——致敬我小学五年唯一的老师
文/齐志峰
教师节又到了,这使我又想起了小学五年学习中唯一的老师,她是启蒙我走上人生道路最早的那个“灯塔”。
听母亲说,我小时候十分顽皮,五、六岁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头,常领着一群小孩子在村子里疯跑,有时还搞点捣乱、破坏之类的恶作剧,惹得村里人时不时就找我母亲告状。
对此,我母亲很是头痛,也没有办法。
有一天,我带着一帮孩子们到村里的小学捣乱。大哥哥、大姐姐们在教室里上课,我领着一帮小一点的孩子们在教室外面乱喊乱叫,老师在教室里无法讲课,只好出来把我们赶走。
晚上,小学老师到我家找我母亲告状,母亲连忙赔礼道歉。
突然,母亲灵机一动,对老师说:“你收了这孩子吧。不然整天有人来告状,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行,不行,他还不到上学年龄。再说学校也没地方。”老师果断地拒绝了。
“你随便给他找个地方就行,他若不听话、捣乱你就打他。”我母亲再次央求到。
老师还是没有答应。母亲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把我送到学校去。
第二天晚饭后,母亲又去老师家说情。其实小学老师是我母亲的一个远方亲戚,我母亲和老师的母亲在娘家是远亲,我叫老师应该叫大姐。在我母亲和老师母亲的共同劝说下,老师同意让我先到学校试试,如果我坐不住,学校就不收了。
实际上,母亲是想把我圈到学校,不再给她找事就好了。因为年龄小,学不学习不重要。
就这样,我拿着唯一的学习用具——哥哥、姐姐们用坏的半块石板(约10厘米宽、15厘米长,石板是用来写字的,可以擦了反复用)和一个母亲用玉米皮编的小垫子到学校了。从此,我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为什么没有书包和学习用品呢?
是个什么样的小学呢?
这还得从60多年前说起。
我出生在河北省平山县窑上村,当时由于1958年修起了岗南水库,旧村庄成了水库区,全村除了搬迁到外地的,其余的都后靠了(在原地搬迁到高一点的地方)。这样,全村5个生产队分成了3个小自然村庄。
我所在小自然村又叫上窑上村,是第一生产队,全庄90多口人,由于搬迁后孩子们上小学要到有三个生产队的相对大一点的下窑上村(大队部所在地)上学,上学要过文都河,走约1.5公里山路,河上没桥,夏天水大、冬天水凉孩子们都无法过去,因此辍学的很多。
经过大队申请,上级批准,1964年,在我们小庄上设立了一个小学,接收我们庄和另一个更小、更远一点村庄上(第五生产队)的学生。
学校只有一间教室,也就三十平米左右,课桌是用土坯堆个土墩,上面搭块长条木板就是课桌,坐的板凳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有的是小凳子、有的是块石头、砖头上垫个垫子,五个年级就五块木板(课桌)。
由于学校条件差,村庄太偏远,上级派来了一个老师,没教几个月就申请调走了,以后再也派不来老师了。学校没有了老师,孩子们就无法上课了。
这时,全村文化程度最高、也是唯一的一个上了一年初中就不上了的孩子被推荐到学校当老师。虽然是老师,但没有上面认可,还是在生产队挣工分。
她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小学老师,叫薛延翠,小名叫桃桃,当时她17岁,我称呼其桃桃姐。
那时因为家里穷,我上学没有书包,没有课本(我是临时入学),没有位置。我就被薛老师安排在最前面,靠近墙根的地方,大人们给我搬来块石头,我就垫上带来的玉米皮垫子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半块石板和在地上捡的粉笔头,听老师讲课。我没资格、学校也没地方让我坐到有木板(课桌)的地方听课。
全校20来个学生,五个年级,每个年级最多的五个人,少的也就二、三个人。那时上学年龄相差较大,一个年级年龄可能差好几岁。
老师上课,一般都是先安排高年级复习,从低年级讲起。
开始,一切都觉得新鲜,我还能老实坐着,老师不给我布置什么事,我就坐不住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动,还说话,影响了其他孩子学习。
薛老师没办法,一上课首先给我布置10以内加减法10道题让我作,其实是想试试能不能难住我,也是让我安静。我把半块石板写满了还写不下,就把答题写在地上,地面是土地。
结果我都作对了。薛老师不仅在学校表扬我,还对着我的父母和村里人表扬我。
老师的表扬使我感觉非常骄傲,对激发我的学习兴趣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我也愿意到学校读书了,也愿意听老师讲课了,课上也不乱说话了。
在学校,我虽然不是正式学生,但老师不管讲那个年级的课我都认真听,听不懂也认真听。特别是一年级的课,我学的很快,有时还举手主动回答问题,有时比一年级的同学还学会的快。
二个月后,薛老师同意接收我为正式学生,和其他一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也给我调整了一个坐位。我没有课本,只能借别人的看,有时老师也把她的教课书给我看。
此时是1966年初,我刚满6岁多。
于是,父亲给我买了个新的石板,母亲给我用穿破的旧衣服缝了个小书包,这样我就是正式的小学生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也不觉得苦,大家都差不多。
在小学的五年学习当中,只有薛老师一个人教我们。她在我们这个小庄上一个人教书二十年,都三十岁了才结婚,婚后也没离开村子,直到后来转为正式教师,才调到丈夫所在地教学。
在小学的五年学习当中,薛老师经常表扬我、鼓励我。
记得有一次,我和比我大一点的男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打架,我把对方推到水坑里,把裤子都弄脏了,他找到老师哪里告状。
在课堂上薛老师批评我们两个打架不对,还没批评我几句,就号召同学们在学习上向我学习,使我很不好意思。同学们都知道老师偏爱我。
小学老师的关爱、鼓励对一个幼小孩子影响很大,使我更加热爱学习,更要为自己、也为老师争光。这些鼓励可以铭记一生,也是终身难忘。
那时,放学后孩子们都要打猪草,家里一年养一头猪,年底*了卖了,是一家人一年的零花钱。我也一样,放学打猪草,天黑才回家。
那时山村没有电,晚上点煤油灯,灯捻不能太大,不然费油。晚上写作业只能凑到灯下,远了看不见。记得薛老师有时就到我家来,看我写在石板上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有时还主动给我辅导课文。
当时,小学只有语文、算术两门课,相对于现在是简单太多了。由于在小学我的学习成绩是学校最好的,进入初中后的第一次考试,我考了全年级第三名,当时我哭了。我怎么不是第一,怎么还能有人比我学习更好呢?
我回家后还难过,哭的事情薛老师知道了。她鼓励我说,全公社(现在叫乡,只有一个初中学校)初中生有100多人,三个班,很多是从大村庄的学校来的学生,你已经很好了,继续努力,你年龄最小,你会是最好的。只有学好文化,将来才能有出息。老师当时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她对我的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学习动力。
我也知道,我的同学没有一个和我同岁,我11岁上初中,他们都大我两三岁,最大的大我五岁。我暗下决心,虽然年龄最小,但我一定要当第一。
初中学校在公社所在地,离家四、五公里远,翻山越岭的羊肠小道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校,中午带一块玉米面窝窝头或一个红薯当午饭,全班40多个同学共用一个瓢、同喝一个缸的凉水。这就是当时我们共同的生活现状。
就这样,在初中两年学习的重大考试中,我基本上保持了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高中后,我也保持了年级前三名。小学5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15岁我就高中毕业了。
文革十年,我读书九年,虽然那时普遍不重视学习,但从小学薛老师给我灌输的“只有学习成绩好,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的信念已经深深根植在我心中。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不断积累,视野不断开阔,我知道,只有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山村,我可以称为学习上的第一,一旦走进更大的社会我什么都不是,别说第一,能有个中游就已经很好了。同时,我也渐渐懂得,只有不停地努力,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文化知识,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在我六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遇到了很多好的老师,给予了我许多的指导和帮助,都值得感恩、感谢。但让我最难忘的还是小学五年的薛老师,也是我亲爱的桃桃姐。
薛老师今年已经76岁了,身体还算健康,在平山县城买了房子颐养天年。
我给她打电话问候,她说,我是她最好的学生。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老师还在鼓励我!
致敬我敬爱的薛老师!教师节快乐!
祝福我亲爱的桃桃姐身体健康!幸福平安!
作者简介:齐志峰,河北省平山县人,1978年12月入伍,从军21 年,1999年转业到金融单位工作,现已退休。喜欢读书、写作,偶有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及网络,主编《丰融春秋》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