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臧天朔和巫启贤
他还和江南画家陈琴结为好友,
陈琴的画简单朴素,
没有“很多人在艺术消费上所崇尚的奢侈、浮夸”。
很巧的是,臧天朔的女儿也爱上了画画,
他把她的每一幅油画都放进工作室,
对女儿的亏欠,他说:“能弥补多少,
就弥补多少。”
对于“爱人和情人”,
臧天朔也觉得是时候去做个了断,
他鼓起勇气去见了斯琴格日乐。
沉默许久,
斯琴格日乐先开了口:
“我承认,
你妻子比我更爱你。”
这是她事隔多年之后的原谅,
里面的甘心、不甘心,都从此作罢。
又一阵沉默后,
臧天朔说:
“我那个时候,太年轻,
对不住。”
这声“对不住”,
就像出狱那天,饭碗摔碎的声音,
它碎掉了从前那个狂妄自大、任意胡为、不懂珍惜的自己,
也碎掉了那些难以舒展的块垒,
与打不开的泪结。
拾
在安德鲁·所罗门的《忧郁》一书中,
他这样写道:
“如果你走过地狱,你就会通往天堂”。
对于我们大多数人而言,
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臧天朔这样的大起大落,
但臧天朔从成名到去世的经历,
却像极了我们每个人,
从“走过地狱”到“通往天堂”的整个过程。
年轻的时候,
我们爱慕虚荣、渴望朋友,
我们想尽办法取悦各种人,
同时为了名利或目的,
为了发泄心头的情绪,
不断伤害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我们从未留意,
我们取悦的人,并没有给我们多少有利的反馈;
而真正关心我们的人,却总被我们忽略。
前段时间我失业了,
我翻看微信好友,里面接近700人,
但当中询问我工作情况、生活状态的人,不过寥寥十余人;
对此,我也有过类似于臧天朔的埋怨:
明明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没几个会关心我?
直到了解臧天朔的生平,我才知道自己多么矫情:
我们何尝不是另一个臧天朔?
我们起高楼、宴宾客的时候,高朋满座,
就以为朋友遍天下;
等到楼塌了、落魄了,人走茶凉,
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孤独症患者。
这个时候,我们抱怨朋友不好、不关心自己,
但很少反思,对于绝大部分朋友,
我们又给予了多少真正的关怀和帮助?
我们叹息人走茶凉,
但我们是否去关切过朋友面对人走茶凉的内心和状况?
人都是相互的,无人问津亦是常态,
只要是个成熟人,就没必要去矫情伤怀。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所以,停止无用的伤怀,
也停止漫无目的地交朋友,
好好珍惜身边的人,
把精力和时间,
留给那些真正在意我们的人,
他们,才是这辈子真正的朋友。
拾壹
2018年,臧天朔出狱后的第五年,
他的人生走到了尽头。
在去世以前,臧天朔的脑海里,
编织了许多关于未来的美好设想:
在北京郊区的山景房里,做旅游、做绿色生态园;
到了夏天,
就邀请好友来一场大棚里的Live House;
他想和老友们一起爬山、吃农家菜;
他想做一次全国巡演;
他想补偿儿女缺失的父爱;
他想做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他规划好了这么多想法,
但唯独没想到,死亡会这么突然。
理想虽然不倒,但来日方长,
最终变成了来日并不方长:
对妻子的遗憾、对音乐的不甘、
对子女的亏欠、对朋友的无法释怀,
还有对理想的难以舒展,
最终都输给了生命的一场意外。
10月9日,臧天朔去世后的第11天,
窦唯发布了新曲《臧公安魂》,以此纪念臧天朔。
歌曲头一天播放次量仅8000多次,
刷新了窦唯作品播放量的历史新低。
整首曲子没有嘈杂的摇滚,
没有窦唯近几年神叨叨的影子,
有的只是清幽的梵音,
以及那句反复吟唱的“南无阿弥陀佛”。
它的意境,像极了臧天朔的《大悲咒》。
▲ 淳法大师和臧天朔
1992年左右,
臧天朔结识了昆明圆通寺住持淳法大师。
两人初次见面,却越谈越欢,
臧天朔当即拜入佛门,法名“慧济”;
参禅八年后,他写下《大悲咒》。
写这首佛曲,是因为臧天朔相信:
“佛给我带来的那股力量,
一点儿都不被动、消极,
相反,是非常积极、强大的,
它能帮助我识别假、恶、丑,
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时,圆通寺外的落日余晖正慢慢褪去,
暮色,开始悄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