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人的思维方式有什么差别?经常有同学问这个问题,最近在整理法家思想,《韩非子》里面有一段论述,为什么不能用富人的钱财去补贴穷人。
而对于这个问题,西方哲学家诺齐克也有一段精彩的论述,有点意思,分享给大家。那今天我们就通过这个例子来看看,东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
韩非子说,是不是可以把富人的财物去补贴穷人?答案是不可以的,因为,他说,在差不多相似的条件下,那些在没有丰收的年份依然能富足的人,不是因为勤劳,就是因为节俭。那些和别人条件相似,没有遭到荒年、久病、灾祸、刑罚的残害,而偏偏贫穷的人,不是因为奢侈,就是因为懒惰。
奢侈而懒惰的人贫穷,勤劳而节俭的人富裕。现在如果要向富人征收财物,来补贴给穷人,这是在掠夺勤劳节俭的人,而赏赐奢侈懒惰的人,这是在鼓励奢侈和懒惰,而反对勤劳和节俭,这是不可以的。
简而言之,韩非子反对把富人的钱财补贴穷人,因为这会助长奢侈和懒惰的不好的德性。而诺齐克也反对对富人征税的方式来补贴穷人,但是诺齐克反对的理由是截然不同的。诺齐克反对这种劫富济贫的方式。
因为,他说,一方面这种行为会降低了人们工作和投资的热情,在更大的范围内和更长时间里,实际上会导致了生产力的下降;另外一方面,这种方式之所以不正当,也因为它侵犯了富人用自己的钱,做任何事情的个人自由权利。
针对同一个观点,不能把富人的钱财补贴穷人,韩非子和诺齐克的论证方式其实很不一样,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韩非子是从社会应该鼓励什么样的德性出发去论证的,而诺齐克是从个人权利和自由的角度去论述的。看起来两个理由都是合理的,当然,如果它们的理由也不尽完美,但这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重点是,这两种思维方式,其实反映了东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大家可以想想:懒惰、奢侈、勤劳、节俭,和权利、自由这些观念有什么区别?前者经验概念或者直观概念,说到懒惰、勤劳我们有直观的认识,对概念的理解依赖于感性直觉;而权利、自由、平等这些是抽象观念,或者说理念,它们没有具体的对象,对抽象概念的理解依赖于理性分析和概念阐释。
中国思想更注重直观概念,经验概念的表达,比如奢侈、懒惰、勤奋这样的直观概念比较容易理解;而西方哲学更注重抽象概念,和基于抽象概念的推理,比如自由、权利就是抽象概念,它们的理解成本更高,需要依赖于比如形式逻辑的推理,以便在概念与概念之间建立逻辑关系,由此论证观念的合理性。
这其实也正是东西方思维中,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的差异,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东西方思维中,对于不同概念的使用的差异。
形象思维基于直观概念,依赖情感和直觉,注重事物的直观性和可视化;抽象思维基于抽象观念,可以独立于情感和直觉,注重逻辑推理和概念分析,强调事物的本质和普遍性。
当然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各有优劣,它们并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只是适用于不同场景。
不过在日常生活中,其实我们很多冲突和矛盾,常常就是因为使用概念的混乱所导致的,这个话题我们后面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