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天宝元年,年逾不惑的李白得到入京诏书,满心期待一展宏图,却成为吟风弄月的工具。
进出青琐闼,诗文娱乐,若能左右逢源,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便指日可待。
这几乎是莘莘学子的梦想。
但李白在那深宫大院中却是愈空虚寂寞,愈不屑为之。
天宝三载,李白因耿直不阿而诽语缠身,最终离开。
离开长安后,李白才成为真正的“诗仙”。
他回到东鲁家园疗养身心,却很快按捺不住自己的追求,重新收拾好行囊与心情,再次踏上旅途。这期间他的名篇佳作源源不断,供世人景仰。
不回避过往,不畏惧将来,才深知“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蕴含的道理。
1057年,苏轼进京赶考,虽然阴差阳错屈居第二,但被当时的主考官欧阳修大为赞赏,至此名声大噪。
但是因为乌台诗案,从政四十年的苏轼有三十三年的放逐经历。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但他也因此开启了诗意般的东坡生活。
词作散文皆为上品,地方特产、自制美食享用不尽,与家人互诉衷肠,同好友月下漫步,造福一方百姓更是不在话下。
回首他这一生:年少有为,牢狱之灾,仕途蹭蹬,独在异乡为异客,亲朋好友不离不弃但也相继离开他的生命,六十五岁逝世于大赦途中。
人生在世,没有谁能欢乐永驻,也没有谁的生活全是惊喜与快乐。
面对感情,再幸福美满的家庭也避免不了悲欢离合;
面对职场,再天赋异禀的英才也会疲于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面对生活,再顺遂的天之骄子也难免心生迷茫与困惑……
可李白会把这些问题抛掷脑后,想着“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既然命运无法改变,不妨坦然接受,寄情于能疗愈心灵的事物。比如山水,美食,理想,真情。
当一个人能从自身的悲喜中挣脱出来,潇洒坦衷,便没有一场困境能走不出去。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陶渊明曾言:“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儿。”
而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更是成了后世众多文人志士的激励之语。
但要真正做到这等境界,又谈何容易?
在他的干谒之路上,给不少权贵名望写过求职信。从一开始的狂妄自信到后来的内敛求见,足以见得他微妙的心理变化,但其任侠之气依旧跃然纸上。
国家动荡时,他又错投永王幕下,声名尽毁。
在仕途上,命运从未真正眷顾过他。
但他就此消沉了吗?
当然没有。
逍遥浪漫只是他的保护色,不卑不亢才是他生命的底色。
会遇大赦,他顺江而下,临风叹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同样,“神气晏如”的嵇康,因为再三婉拒司马昭的征辟,又为好友仗义出头却被小人污蔑,最终从容就戮,一曲《广陵散》绝矣。
还有“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刘禹锡,因为永贞革新和桃花诗而“二十三年弃置身”,即便被和州县令再三刁难,他也仍然能心平气和地“调素琴,阅金经”。
他们都是命运多舛的有志之士,彳亍于自己的星光大道上,为了心中的那点儿微光,不惧强权,不卑不亢,无怨无悔,静待花开。
现实中,素来不乏冷言冷语充斥于耳:
“这份工作才赚几个钱?能吃饱穿暖吗?没有人脉是不行的。”
“读书这么好,不照样给别人打工?还是要和领导搞好关系。”
但是目标明确的人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内心坚定沉稳才是一个人最好的磁场。
遇强权之前,是志气凌云的热血青年;遇强权之后,归来仍是不忘初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