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华
父亲的中学时光是在三原县徐木乡的福音村学校度过的。那时候,学校名叫“三原二中”,分为男女两校。男校原名“崇真书院”,女校原名“美丽书院”,后来合并为“崇美中学”。学校于1953年开始陆续更名为“三原二中”“三原大程初级中学”“三原徐木中学”,80年代又更名为“福音村小学”,沿用至今。
我们村距离学校20多里路,来回一趟颇费时间。父亲在学校住宿,每周星期日下午,他会背着野菜馒头准时到校。
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当时留存的资料也很少,但我经常在脑海中想象父亲上学的画面:一个充满朝气的少年走在乡间小路上,左肩背着母亲缝制的书包,右肩背着一个小布口袋,里面装着热乎乎的野菜馒头;口渴了,就在旁边的水渠掬一捧水喝,又或者走累了,就坐在路旁柔软的草丛里休息片刻,抬头仰望天上的流云,一会儿变成高耸的山峰,一会儿变成参天大树……
星期日下午蒸的馒头,放到星期二早上,掰开时会发现中间有一根根“银丝”,这是馒头变质的信号。遇到这种情况,馒头不抓紧吃完,就会完全坏掉。可五天的口粮不敢第二天就吃完,因为没人敢保证一口饭不吃能撑过三天。于是,教室、宿舍的窗台上,摆满了一堆堆被掰开的或大或小的馒头块,用蒸发掉馒头水分的方法来延长馒头的保质期。
前年,我拜访了父亲当时的班主任余淑侠老师。满头银发的余老师已近杖朝之年,耳不聋,眼不花,自己骑自行车去买菜。余老师拉着我的手说:“你父亲是我教的第一届学生,也是我最为之骄傲的一名学生,他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那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就像印出来的字一样工整。我读过你的文章,写得不错,有时间把你父亲的事情多写写……”
谈起自己的得意门生,余老师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充满着温情,心中装满了美好记忆。
余老师的言语中饱含着对我的期望。望着余老师真诚的微笑,我郑重地点点头答应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多写。这是我从事文学创作的动力和源泉,更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