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诗人喜欢写这种物是人非的伤感,也足够打动世人的心肠。
因为,这种别离或者分手的场面,从古至今,比比皆是,唯独借着诗人的语句才得以将情肠倾诉。
我们看唐代诗人赵嘏的《江楼感旧》,与晏几道这首词的下片,其实是一模一样的情感:“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晏几道说:“去年花下客,今似蝶分飞。”
去年能够与美人双宿双飞,而如今只能在心里空存美人之影子,心中想念美人,而美人却不想念着他。
用通俗的歌曲说,那就是:“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电话打给你,美女又在你怀里,我恨你恨你恨你,恨到心血滴。”
自来美人痴情,而晏几道却为歌女而痴。
虽然,晏几道很快又为别的歌女而痴,但至少在这首词里,在这一瞬间,我们还是能够感受到一颗为情所困的心灵,能够体悟到一段缠绵刻骨的真情。
诗词之妙,大概便在于抓住这一瞬间的真情痴话,千年之后,再来打动人心。
第2首,《菩萨蛮》:江南未雪梅先白,忆梅人是江南客。犹记旧相逢,淡烟微月中。
玉容长有信,一笑归来近。忆远上楼时,晚云和雁低。
当晏几道痴恋文君之时,大半心思都在文君身上,对其他歌女都是逢场作戏。
当年他就已经与歌女“疏梅”相识,和疏梅只是一般的相识,并没有过分亲密的来往,分别之后也没有通信,属于很平常的“萍水相逢,过后就忘”。
凑巧的是,过了一段时间,晏几道来到京城汴梁,居然在京城发现了疏梅的身影。
可能是感叹缘分,可能是内心寂寞,可能是人生的沧桑需要美女来抚平,晏几道追求疏梅,与疏梅相好了一段时间。
再后来,疏梅留在了京城,而晏几道前去江南,两人这一分隔两地,爱情基本就结束了。
但是晏几道也不能忘情,他在和其他歌女你侬我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疏梅,于是便有了这首《菩萨蛮》。
“忆梅人是江南客”,江南客指晏几道自己,而“梅”指的就是歌女疏梅。
“犹记旧相逢,淡烟微月中。”多么美的情境,多么浪漫的场景!
在晏几道的心里,自然而然加以美化,因而不能相见而产生的痛苦反而诞生了缠绵悱恻的情思,忍不住回想当日的点点滴滴,仿佛当日所有相处都是甜的。
而疏梅与文君还是有所不同的。文君对晏几道是“一别两宽,各走各的阳关道”,而疏梅则显得难忘旧情,依然频频托人给晏几道带去书信。
虽然歌女舞姬多数逢场作戏,但我们也得承认,像疏梅这样恋旧情的女子也会存在。
“玉容长有信”的“相互思念”,总算让晏几道的感情付出不那么“傻里傻气”,而加入了一层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
一笑归来近,是晏几道渴望回到京城和疏梅相见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