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发稼
几天前，89岁的大诗兄张继楼寄来他一本儿歌集《灯塔妈妈》（重庆出版社2015年3月版），并附来长长的手札，说“你看了我这本集子后，能否也评介一下？”人瑞诗翁下令，我岂能违命？何况我确实有话要说。
现在时兴称“王”，这“大王”、那“大王”，有的自称，有的称人。我以为张继楼倒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儿歌大王。或说得严谨一点，在后加“之一”。
这本由上海老诗人圣野主编的《灯塔妈妈》是图画书，仅收其儿歌32首，但首首是佳作、继楼的儿歌代表作。
尽管有争议，但我仍要说——
儿歌篇幅短小，琅琅上口，易记易诵。
好的儿歌，必定具有诗的品质；儿歌，原本就是童诗之一种。
“儿童诗……它不是儿歌，而是儿童诗。”已故文学大家茅盾先生笼统地说儿歌不是童诗（见茅文《对儿童诗的期望》），不对。刘饶民的著名儿歌《问大海》：“大海大海我问你：/ 你为什么这样蓝？/ 大海笑着来回答：/ 我的怀里抱着天。// 大海大海我问你：/ 你为什么这样咸？/ 大海笑着来回答：/ 因为渔民流了汗。”你能说它不是诗吗？排于本书卷首的继楼儿歌《灯塔妈妈》：“天黑了，浪睡了 / 大海静悄悄 / 只有灯塔妈妈睡不着 / 睁着眼，到处瞧 / 看看有没有 / 还没回家的船宝宝”， 你能说它不是诗吗？
毫无疑问，真正优秀的儿歌，是诗，是语言的精灵。它像春雨般滋润着孩子无瑕的心田，给童年以快乐和智慧，使人受用一生。继楼这本集子里的儿歌，庶几全部是这样难得的精品、“语言的精灵”。
由于篇幅有限，加上我精力不逮，本文不可能详析张继楼儿歌的精妙处。下面我想按作品排列顺序，摘录几则我研读、学习继楼这本儿歌集时所写的几则“眉批”：
《扣纽扣》：“一个眼 / 一个扣 / 我帮它们手拉手 / 结成一对好朋友”我批道：“小儿歌讲大道理！说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通过热情帮助，达到‘友善’、‘和谐’。”
《小飞机》：“我是一架小飞机 / 一飞飞到半空里 / 围着妈妈转三圈 / 一下落在怀抱里”。我批道：“亲情眷眷”。
《做手影》：“兔来了 / 狼来了 / 螃蟹爬上墙来了 / 电灯一关全跑了/ 开关一响又来了”。我批道：“叙述一个表演节目——普通的生活现象。自然而有趣。活龙活现，如闻其声、如见其影”。
《买菜》：“小乖乖 / 走街街 /陪奶奶 /去买菜 / 鸡鱼肉蛋黄芽白 /杭育杭育抬回来”。我批道：“‘街’读川鄂音‘gai’,方言入诗，别有味儿。娃娃热爱劳动，喜欢帮大人做事，有声有色，很传神”。
《喂鸡》：“弟弟喂小鸡 /小鸡爱吃米 / 米粒喂完了 / 小鸡还不依 / 追着小弟弟 / 唧唧唧唧唧”。我批道：“人与小动物，两个小生命之间的互动。小鸡追着弟弟‘唧唧唧唧唧’叫，情态逼真、生动有趣、画面感强”。
《风筝》：“天蓝蓝 草青青 / 三月正好放风筝 / 云淡淡 风轻轻 / 草地飞起一只鹰 / 飞过柳树梢 / 飞过桃花林 / 吓得小鸡乱扑腾”。我批道：“初春，孩子们在蓝天下草地上快快乐乐放风筝引来的一场虚惊，多么自然而有趣啊”。
《怎么来》：“怎么来？ /抱着来 /怎么来？/背着来 / 骑在爸爸肩上来 / 坐在妈妈车上来 /挺着胸膛自己走着来”。我批道：“各种‘来’法，凸显大人、孩子间的融融亲情和大小不一的娃娃们的怡然陶然之态。至于是‘来’赶集市抑或‘来’看露天电影，并不重要”。
对《翻跟头》我的眉批是：“绕口令风味儿，又锻炼孩子动脑筋”。
对《对不起和没关系》我的眉批是：“‘对不起’替我解疙瘩 / ‘没关系帮你结友谊’，作品是对礼貌用语功能的生动诠释”。
对《变成懒虫莫怪我》我的眉批是：“孩子爱劳动的意愿以对妈妈的委婉请求出之，妙！”
对《氢气球》我的眉批是：“碰不得！讲物理与情理。有知识性”。
继楼这本集子里，还有发人深思的讽喻儿歌《小蚱蜢》《蚊子》《淘气包》等，以及趣味横生的“颠倒歌”如《错了歌》以及颠倒、讽喻意味兼具的著名作品《东家西家蒸馍馍》等，真是丰富多彩、美不胜收。……
末了，我想强调指出，儿歌是给低龄儿童的文学作品，儿歌属于幼儿文学（似亦可称“幼儿园文学”）、以大龄孩子为主要读者对象、篇幅稍长的，应是歌谣体的诗，不可笼统称之为“儿歌”。
有人说，幼儿文学是“小儿科的小儿科”。儿歌当然更是。我想如果撇除其蔑视儿童文学、幼儿文学的因素，单就“分科”的层面，其说也不无道理。正基于此，我曾说，从某种意义上讲，儿童文学、尤其幼儿文学，比成人文学更重要。因为儿童文学、幼儿文学影响孩子一生，即影响国家与民族的未来。匡正时弊，提升人的道德素质，必须“从娃娃抓起”。
——这方面，儿童文学肩负着重大历史使命。一切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教育家，都会懂得这一点的。
因此，对于一生倾力于我国幼儿文学事业发展并取得卓越成就的张继楼同志，其高尚事迹、其可贵精神，应大力宣传、发扬光大！
2015年12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