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胶东散文年选
最佳作品奖
战地里,仨师助力我飞翔
文|牟进军
读中学时,自己的音乐和体育潜能被逐渐发掘出来,舞台上、赛场上几乎都落不下我的身影。加之高中两年的历练,文学素养也得以提升,笔记本里冷不丁就会冒出几首生涩、稚嫩的励志打油诗来。
尽管有了这些资本,但学习的严重偏科,大学梦对我仍是可望而不可即。高中毕业后,我满怀豪情、如愿以偿地步入军营。火热的军旅生活,让我这个“多面手”有了广阔施展的舞台——新兵入伍典礼上唯一的发言代表,驻地县万米赛全团为数寥寥的选手,篮球场上虎虎生风,训练场上不甘落伍,演出场上争先恐后……两个月紧张的新兵连生活,我收获颇多,信心满满。紧接着,考入军区后勤部军械技工训练大队,主攻枪械和团炮维修。在大队短暂八个月时光,征文一等奖、五项全能赛季军、优秀共青团员的收获,又让我载誉而归。
李守玉指导员
回到原部队,我被分配到修理所工作。不久,团里即接到准备参加对越防御作战的命令。全团1000多支枪械,统统要检修一遍,校枪、发蓝、装配……我学以致用,得心应手,累并快乐着。1985年3月我们正式往老山前线开拔。
到了前线,修理所48人一分为二,我随李守玉指导员带队的由技师、技工15人组成的阵地抢修所,驻扎在离炮阵地直线不足500米一个叫交址城附近的山梁上。由于战前所有枪炮都经过了严格检修,所以进入阵地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以训练、待命为主。战地生活有紧张、有松弛,有充实、有寂寞。业余时间里,战友们有的看看书、有的听听歌、有的写写信、有的吹拉弹乐器、有的扭蹦跳迪斯科,我则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始鼓捣起写词作曲来,用战友老乡的话说就是天天在生产废品。
李指导员擅长吹笛子,刚入伍那年元旦他就在炮团大礼堂独奏《扬鞭催马送粮忙》,狠狠地火了一把,可惜那时我俩无缘相识。也记不得入伍时我跟哪位战友浅学的吹口琴和笛子,不学则已,一学就跟走火入魔似的,天天乐器不离手,尤其是到了前线,老歌新歌不间断地吹。吹着吹着,还真吹出了点门道,写出的歌词,脑海里不自觉地就有了韵律。
由于不懂乐谱,只好用口琴反复找音,然后赶快记下来,满纸都是1234567的排列组合,分不出高低音,更不用说全半音、音程、节拍、调子等等。李指导员像是读懂了我的苦闷与焦虑,他亲自来到我住的帐篷,根据我哼唱的旋律,不厌其烦地记改,一个小时后即完成了《唱吧,亲爱的战友》一词谱曲。
不成想,我俩第一次合作的“宠儿”,很快就面世在师部编印的文艺专刊《南疆火神》上,这对我俩鼓舞之巨不言而喻,其后又相继完成了《唱吧,我的战友》和《我们的歌声》两首新创作歌曲。
在那段倥偬生涯,作为业余作者,初涉词坛,身边的李指导员即信手拈来给插上音乐翅膀,且不管飞翔高低,仅破了万事开头难这道坎,就真的是难能可贵。
王春献助理
国庆节前几天,在事先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军械股长范庆宏乘车来到阵地,在李指导员的引领下,和我交谈了没几句,就直接把我接到了20公里外的后勤处机关所在地——芭蕉冲。自此,我告别了可敬可亲的李指导员和十几位朝夕相处的战友。
军械股领导除了范股长,还有王春献助理。范股长沉默寡言、一脸严峻,王助理诙谐幽默、爱好音乐。平时,只要股长不在家,共同的爱好,让我和王助理常常用歌声放飞梦想。我们既唱熟悉的老歌,也学唱报刊上的新歌,渐渐地,我不识乐谱的破绽便在王助理面前暴露无遗。刚刚告别了会写曲子的李指导员,又遇上了第二位音乐老师,真谓三生所幸。从音阶、节拍到大小调式,以及歌唱的发音吐字、气息控制,他反复教我演习,那段愉悦的时光几乎天天陶醉我的心,以致忘我的演唱和演奏,都影响到酷爱看书的木板房隔壁的张副团长,人家一敲墙壁,我俩就面觑而红,立马止声。有了王助理的点拨,我的音乐禀赋仿佛洞门大开,一般的曲子不借助口琴或笛子也能哼唱出来。为了不影响他人,我经常背着枪独自一人到驻地对面山上去亮嗓练音。渐渐地,我对乐感和歌词写作规律的把握有了质的飞跃,写出的词作也开始有模有样。《零点,我走向哨所》《猫耳洞里有颗小星》《小磁带》《老山,英雄的山》《班长的兰花》等相继被《炮火中绽开的笑蕾》《前卫报》《青年世界》等军内外报刊发表。
徐来芳协理员
在前线,遇到的第三位音乐老师当属后勤处徐来芳协理员。徐协理员负责党务政工事务,业余爱好是拉手风琴。他所住木板房在军械股坡下约200米,门口有棵大树,徐协理员晚饭后经常就在树底下练琴拉曲,应当说,我是被他的优美琴声吸引去的,同时也是为了不影响他人的工作和休息。徐协理员乃江苏人,性格内秀,轻言少语,与我的交流主要靠悠扬的琴声和歌声说话。从那个时代流行的《妈妈的吻》《外婆的澎湖湾》《那就是我》……到军旅歌曲《当祖国需要的时候》《骏马奔驰保边疆》《小白杨》……再到我创作的歌曲,只要不是执行任务,每天拉琴唱歌成了我俩的必修课,风雨无阻。
1986年国庆和元旦期间,我俩合作的成果还经过了麻栗坡县军地文艺联欢会和驻地村军民联欢会的检阅,徐协理员伴奏,我演唱的《如果我牺牲在战场》《叫我多难忘》《边疆是我温暖的家》,赢得观众捧场的热烈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1986年6月1日,我们凯旋至齐鲁大地。归营一个周,我就茫然走进考场。结果由于在前线15个月几乎天天与诗歌音乐打交道,荒废了“主业”,仅以2.5分之差与西安陆军学院失之交臂。随后,又遇炮团成建制取消番号,我便拒绝股长的挽留,执意复员。回乡后,我先是在国有企业任团支部*,后“考干”至党政机关从事文字与宣传工作达20余年之久,现在又从事教育工作。但,无论何时何地,有了汲取三位“音乐老师”养分奠下的基础,我自信、自强、自立的意志力从没有打过折扣,业余创作的步伐也一刻未停歇过。
复员后,1986年第8期《解放军歌曲》发表了我的词作《我自豪,我是*司机》,此词曾被《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十五的月亮》的曲作家铁源谱了曲;1987年5月3日《解放军报》又把我跟总政军乐团女高音歌唱家江山合作的歌曲《老山,人民心中的丰碑》刊发了。之后,不管工作多忙,我每年都有几篇词作诞生,《照亮别人,照亮自己》《采桑葚》《诚信花儿开》《我爱矿山下的棒小伙》《天气预报》《跨海大桥》等作品还在省市获过奖。
在老山前线的青春成长季,感谢三位战友老师音乐助力的无私,感谢部队大学校丰厚文化气息的浸润熏陶,感谢不凡人生履历中有那段战火洗礼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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