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八大奇迹馆的成立时间。运营八大奇迹馆的公司叫西安临潼八奇旅游发展公司西安世界八大奇迹仿真馆,成立于1996年5月9日,这家公司的性质是集体分支机构,经营范围包括停车服务、旅游展览服务、工艺纪念品销售。
总公司是西安临潼八奇旅游发展公司,曾经因旅游中的商业贿赂行为和不正当竞争受过工商部门的行政处罚。2015年的一条行政处罚记录显示,八大奇迹馆因支付出租车司机费用行为违反了《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第一款“经营者不得采用财务或者其他手段进行贿赂以销售或者购买商品……”,罚款1万元。
黑车司机为假景点拉客赚回扣,央视对兵马俑周围的旅游乱象曾经做过报道。但如果将八大奇迹馆直接定性为假景点并不妥当,穿透股权来看,西安临潼八奇旅游发展公司最终的实际控制人为金龟寿制药厂。
成立30多年的“山寨兵马俑”最终的实控人是一家制药厂,还是让人有点迷惑。
在1996年的西安年鉴里,我找到了八大奇迹馆当年建成时的一则消息:
“一座造型逼真、工艺精美的‘世界八大奇迹馆’在临潼骊山脚下建成并对游人开放。该馆占地7180平方米,浓缩了埃及金字塔、亚历山大港灯塔、爱琴海太阳神像、奥林匹亚宙斯神像、阿尔特米斯月神庙、摩索拉斯陵墓、巴比伦空中花园、秦始皇兵马俑等世界八大奇迹,把历史与艺术真实完美结合以来,为游客提供了一个游览的好去处。”
当时的资料还显示,在“发展旅游事业促进经济发展”的背景下,临潼不断完善、包装、提高老景点,开发建设了世界八大奇迹馆、骊山索道、秦统一雕塑园、秦皇园等一批景点。同一时期西安还有不少人工景点建成,如西游记宫、秦陵迷宫。在当时的不少旅游推介手册上,八大奇迹馆和秦陵地宫还被列入了东线一日游的线路规划中。
2016年国庆黄金周过去没多久,西安旅发委发布公告,对国庆长期期间暴露出重大问题的3家3A级景区进行摘牌,这三家景区分别是临潼秦陵地宫、临潼世界八大奇迹馆、临潼鸿门宴博物馆。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八大奇迹馆和秦陵地宫都当过3A级景区,属于临潼。
不仅如此,在一份临潼区政府下发的2019年旅游经济目标任务分解表里,八大奇迹馆、秦陵地宫还有鸿门宴博物馆、扁鹊纪念馆也依然在列,这几个景点此前都因为山寨、人造景点被吐槽过。给八大奇迹馆下发的接待人次和旅游收入分解目标是18万,300万,和真正的兵马俑秦始皇帝陵博物院799万的年接待人次和11.8亿的收入,差的不是一个量级。
我还找到这样一条关于村办企业的记录:临潼县城关镇西街村兴办的“世界八大奇迹馆”、“西游记蜡像馆”、“秦王宫蜡像馆”、“西安事变蜡像馆规模甚大”。西街村当年有临潼首富村之称。
凭借兵马俑引来的客流,旅游产业已经成为西安市临潼区的支柱产业,在本地人眼里,兵马俑已经是和临潼、西安捆绑在一起的名片。临潼在2017年三季度统计辖区旅游数据显示,来临潼的游客中,87.2%参观了兵马俑,80%参观了华清宫,鸿门宴、秦陵地宫、八大奇迹馆及其他景点的参观比例分别为1%、1%、8.5%、6.5%。如果不算兵马俑和华清宫的话,八大奇迹馆是为临潼引来最多客流的景点。
仔细梳理一下,整个事件的逻辑就变成了,被游客屡屡诟病成“山寨兵马俑”的八大奇迹馆,最早是由村办企业建起的,如今背后的实控人是一家药企,曾经因为给出租车塞钱拉客被行政处罚过,评过3A级景区又被摘掉,改过名,但每每又出现在临潼区政府的旅游统计指标数据里,整改的时候有它,交指标的时候还有它。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给司机塞钱拉客,还要打着兵马俑的旗号么,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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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秦陵地宫吧。我当年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围在中间的棺椁,莫名阴森的感觉,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