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作敏小农思想的局限性,以及对法律意识的淡薄和无知,在大邱庄经济飞速发展中也日益彰显,他思想意识的盲点被充分发酵放大,终于在1992年底一发不可收拾。
1992年冬天,大邱庄合作社旗下的某负责人过世,禹作敏封存账目,实行财务审计。因为账面上出现上亿元亏空,为了弄清楚亏空原因,禹作敏开始违法设立公堂,刑讯逼供、践踏人权。
禹作敏在公司会议室设了公堂,配备了录像机、录音笔、警棍,电棒、三角带等物品。
作为共产党的干部,禹作敏却搬出了旧社会黑老大的做派,他让受审者在寒冷的冬季脱光衣服,接受审查,稍有不顺,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有一个养殖场的负责人危福合,被18个人用警棍、三角带等工具轮番殴打了8小时,结果,危福合被打死了,公安机关介入调查,对犯罪嫌疑人发出了逮捕令。
禹作敏知道后,从中作梗,他一方面对执法人员处处阻挠,非法扣留执法干警,另一方面积极为犯罪嫌疑人提供庇护,协助多名犯罪嫌疑人成功出逃。
禹作敏还散布谣言,蛊惑并组织不明真相的群众与执法人员对抗。他命令大邱庄进入战时状态,把一切能够用上的机械设备统统搬运到路口,形成路障,阻挠办案人员出入。
大邱村的农民拿着临时截断的螺纹钢棍,在大街小巷集结、巡逻,大邱庄的每个路口都设岗设哨,对来往行人搜身检查。
为了避免与被蒙蔽的群众发生冲突,在大邱村办案的警察被迫撤回。
禹作敏看到警方撤走,就在广场上召开动员大会,煽动群众说有1000多名部队人员包围了大邱庄,要用小钢炮、催泪弹、警犬把大邱庄灭了。
光凭嘴说无法蛊惑更多的群众,禹作敏一不做二不休,他命人印发了上万份小报,在人群中散发,在街头巷尾张贴。
在禹作敏设计的小报中,他把依法搜捕通缉犯说成政府“绝非为了缉拿几个嫌疑犯,而是冲着全国第一村——大邱庄来的”,“是冲着改革事业的”,蛊惑群众要“向全国人民讨一个公道”。
为了让不明真相的群众死心塌地的与人民警察对着干,禹作敏放话:所有参与者放假一个月,期间工资照发。
在禹作敏的煽动下,工人不上班,学生不上课,商户不营业,街上到处可见手持棍棒“保卫家园“的百姓,整个村庄处于混乱的亢奋中。
被禹作敏一手打造的“中华第一村”又被他一手摧毁了。
凄惨晚景在以大邱庄土皇帝自居期间,内心膨胀的禹作敏曾经找过算命先生,他特别想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到了抛物线的顶端?像雍正一样,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想法,禹作敏也有。
算命先生说禹作敏会碰到一个坎儿,过去以后就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被野心冲昏了头脑的禹作敏,顾不上问坎儿是什么,只问百尺竿头能进多少,算命先生只好说“天机不可泄露”。
1993年4月15日,禹作敏被天津市委*邀请吃饭,后被检察机关拘留审查,一周后被依法批捕入狱。
因为身体不好,禹作敏保外就医。1999年,禹作敏在医院喝安眠药自*,是年69岁,这位风云人物过完了他轰轰烈烈、高开低走的一生。
禹作敏至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这样一个为中国农业做出贡献,为农村发展树立了一面旗帜的人,怎么会锒铛入狱,还被判20年有期徒刑?难道自己不是历史的功臣吗?他一直在等着“平冤昭雪”的一天,可惜的是这一天一直都没有到来。
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说:商业终归是一场有节制的游戏,任何超出能力极限的*,都将引发可怕的后果。
上帝想让谁灭亡,就会先让他膨胀。
对于农民企业家禹作敏来说,暴富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已经很难分清楚野心与梦想之间的本质区别,从人生的顶端直线跌入尘埃就是必然的趋势。
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禹作敏的兴衰史提醒一代又一代企业家坚守民主与法制,正视法律,遵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