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S。我曾经爱过她。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第一次见,她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个子不高,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剪着到耳根的短发,穿T恤和超短牛仔裤。感觉很open的样子。是我喜欢的热情奔放的类型,我对她有一点好感。于是后来我一直暗地里关注着她。
她很少来上课,经常翘课。来了也总是和班上另一个沉默乖巧型的女孩子,坐在最后面。我很少见她说话,也很少见她和其他的女孩子咋呼在一起。她寡言,说话的时候有一点逗,缺根筋的样子,有一点孩子气。偶尔有一些特意的闹腾,但总是很快安静下来。她不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也不是一个温柔娴静的人。她好像有很多快乐,也好像有很多愁绪,都关在了心底。而在平时,她又总像一张白纸,没有故事,也挖掘不出趣味。但是那种有一点儿猜不透的神秘感,和青春的气息,仍然若有若无地吸引着我。
差不多两个月后,我开始向她示好。每每我看到她,都特地上前跟她打招呼,想跟她套个近乎聊聊天。但是她每次看到我,都好像受了惊,低着头躲闪着我,让我尴尬难过又愤怒。后来她干脆对我视而不见,每次见我都冷漠地一言不发地像不认识的路人。几次过后,我心寒地发现,我的热情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应。后来我也冷漠以对,视而不见像路人。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曾经试图追求过她,并且在萌芽时候就被浇头熄灭,大家有点取笑我,有点觉得她怪异,更加让我觉得尴尬,有一点心伤。
但是她莫名地吸引着我。我知道她知道我的主动,我的意图。我也发现了她的孤单,我想我可以陪伴她。所以即使我心中情绪复杂,每当她望向我,我总是积极地回应着她,只要她不收回目光,我便绝不转移目光。偶尔她望向我笑一笑,我便感到十分有劲,十分欣喜。偶尔她冷漠的无视我,我便感到十分沮丧与灰心。日子就这样毫无进展,甚至捉摸不透地过着。我也没有再进一步。她在一开始便掐掉了我任何的可能性,我也意兴阑珊,对这样的女人提不起更多的兴趣来,仅有的一点热情也被消磨的差不多。
我喜欢热情的女人。
这个时候,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非常温柔与热情的女人--Y。Y像火一样温暖了我。虽然Y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我仍然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在与妻子结婚之后的几年,在街上碰到身影像Y的女孩,仍然止不住的张望。Y也是我们的同学,我们三个人,都是同班同学。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们后来会有这样的命运。Y的学习很好,人也非常漂亮,很会穿衣,总是很温暖干净的样子。Y很知性,也很可爱。她有一头顺滑的长发,扎起来有一个翘翘的马尾。Y很爱笑,很爱聊天,很爱闹。但是她静的时候很温柔,很娴静。在我的心里,Y就是完美的化身。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Y。Y的中规中矩,没有在一开始吸引我的注意。我的成绩很好,Y的成绩也很好,她很好学,经常带着课本去上晚自习。碰到不会做的题目,她偶尔会问一问我。每当我解答出她的题目,她都惊叹地表示我很厉害,小小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后来我开始注意她,发现她其实长得很漂亮,人也干净温和,笑起来有大大的酒窝。
有一段时间,我逃课逃得厉害,漏了很多的课时。每天我都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似乎是被游戏迷住了,也似乎是枯燥的生活让我急迫地想找一样东西麻痹自己。总之我就这样昏天黑地地在宿舍在网吧打游戏,一天又一天,几乎荒废了学业。有时候,在网吧打游戏打到三四天才出来,饿了就点外卖,出来的时候似乎外面的世界明晃晃的刺眼。憔悴的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胃也在那个时候严重的损坏了。我像一个浪荡不羁的人,结交着一些同样生活的大学生伙伴,过着同样玩乐至死不思进取的校园生活。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沉浸于这样的生活。这段时间,有一个人非常关心我,Y。她常常跟我打电话,叫我去上课。我有点害羞,有点欣喜。我偶尔会去教室,我带着对自己的期望,也带着一点点对Y的期望,偶尔会去教室上一上课。这个时候偶尔会碰到S,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翻篇了,她没有接受我,而我也心灰意冷,对她也再也没有兴趣。我没有想到,会有一个这么美好的女孩子Y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我觉得Y,美好的好遥远,可是Y又那么亲切,总与我打电话与我聊天,关心我的饮食起居关心我的冷暖,好像离我离得这么的近。从来没有人如此的关心过我,我的心暖化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Y,所以被Y的关心暖化了。还是因为被Y的关心暖化了,所以喜欢Y。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走到哪里,我都在旁边守护着Y。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Y。我跟Y表白,但是她没有接受我。我跟Y说,我觉得很痛苦。但是Y仍然待我如朋友一样,与我聊天,关心我的种种。虽然仍然有失落,但是我也没有那么痛了。我知道Y不会和我在一起。Y保研了,我和她的距离真的拉开了。但是我仍然喜欢守护在Y身边,只是我知道我不能拥有Y,这种自知甚至也让我没有那么痛苦了。
毕业之后,我们小聚了一次。这次小聚,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有个朋友告诉我,S她喜欢我。于是我试着和她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三天,我意识到她并没有想要脚踏实地过日子的心,她的心里充满了疯狂的激情。我退缩了。我找了一个借口,跟她分开了。
我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我的母亲没有工作,仅靠父亲微薄的薪水养活我们兄弟二人。我以后的伴侣一定要是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人,我也只想过一种小日子,管温饱,有一点小温馨。如果有一点小乐趣,那就更完美了。可是我发现她是一个非常疯狂的人,她满口满心都是疯狂的不切实际的呓语。她没有工作,还在靠家里养着。但是她没有一点生活的紧迫感,她没有想过以后以何为生,她觉得只要有一口气有一口饭就能去浪迹天涯。她认为的美好和浪漫,都在天涯海角。她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我们去新疆流浪去西藏徒步的情景,对未来充满了这种浪漫疯狂的幻想。而我却在她这种狂乱的未来期望里,望而怯步。我过不起这样的生活。我不是富二代,甚至我现在还没有工资,吃的每一口饭,花的每一分钱,都需要向我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伸手。而且我的家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家庭,我自己也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希望日子安安稳稳的人。这样的女孩子,她住不进我的未来里。我也住不进她的未来。我果断地选择与她分手。
不久之后,我就考上了公务员。过上了清闲的稳定的日子。
家里开始给我安排相亲。我也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觉得以后一定可以顺顺利利的美好的过下去。小康而又安稳的生活,就是我的理想的生活。相了几次亲,都没有成功。我看上的,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
这个时候,距离我们上次拍拖,已经过去了一年。
S又开始和我联系了。她加了我的联系方式,并且和我打电话。她也考上了家里的公务员,还是很好的单位。我很热情地邀请她来我家里玩。我觉得或许我们现在有条件可以在一起了,或许她也成熟了改变了呢。但是只是一时的热情,而后我便又重新冷静下来。我对她的感情,曲曲折折,该有的悸动都已经悸动过,后来的冷淡与放弃,也都曾一一有过。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故事发生。我想我对她冷却的心,应该不会再有新鲜的感情能够挤得进来。
但是我想错了。原来一个人,可以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以不同的样子,不重复的吸引我。
我们淡淡地在网上聊着,她偶尔跟我打电话。后来有一天下午,我们都没有什么事,她提到了我们来视频吧。我随意地答应着。但是点开后,就不一样了。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她在视频里冲着我笑,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她低下头去好像在哭。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些不忍。当她再次抬起头来冲着我甜蜜地笑着我的时候,那笑容击中了我的心。她提出来交往试试,但是我没有同意。因为我们异地,我实话告诉她,我受不了异地的恋情。哪怕熬过了异地的恋爱,我也熬不过异地的婚姻,没有男人受得了异地的婚姻。但是聊得一来二去的,我们不知不觉就越来越甜蜜,越来越喜欢见到对方,虽然只是在网上。后来,我们就决定见面了。见面那天,我仍然是很随意的,没有抱着太大期望的。我们约定了一起在外面过一夜。我很紧张,也很期待。但是对她的印象也有一点轻浮,答应第一次约会在外过夜的女孩子,总感觉让人重视不起来。那天我先到,看到她的时候,她非常的热情。后来我们就去开了房间,我试着报了报她,就想做那事。但是她拒绝了。我有点愤怒,轻轻质问她,约出来过夜不做那事那还干什么。她吃惊地看着我说,不是就只是一起过夜嘛。她要求只能抱着,但是不能做别的。我竟然答应了。然后我们就出门吃饭逛街。出来的时候,我很随意地搂着她的肩膀。她郑重地把我的手拉下来牵着。我有些吃惊。因为我其实还没有牵过姑娘的手。我甚至有点儿害羞了。第二天我们就各自回了。她到车站送我,搂着我亲了又亲。亲的我挺不好意思,但是又很享受。就这样我们确立了恋爱关系。
至此我们开始了我们长达三年的异地恋。
在这段恋爱关系的一开始,她对我没有任何的试探,她似乎像是一个走失又寻路走回的人,对我毫无陌生感,一切驾车就熟,对我的所有物品,她都自然地当成是她自己的物品。对我这个人,她也十分笃定地就当成是她不会分开的人。我也慢慢地开始迷恋上她。我迷恋她的自来熟,迷恋她的小鸟依人,迷恋她对我的千依百顺,也迷恋她的坏脾气。我每天都跟她打很多电话,好像有聊不完的话题。她非常顺从我,只要是我说的话,她统统都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往东她就往东,我往西她就往西,她时常轻轻地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紧紧地牵着我的手,这让我十分满意。但让我对她不离不弃的,却是她的坏脾气。当她觉得我不够在意她,她会非常的激动与愤怒,她会挂我的电话,在街上直接离家出走。我感觉她非常的在意我,从来没有人如此在意过我,我感觉非常的温暖与享受,这让我也非常的在意失去她。其实异地恋到了第三年,我已经开始有点受不了她的坏脾气。她常常在电话里发脾气,在逛街的时候与我吵架,有时吵得我泪流满面。但是仍然不敢离开她。一个女孩子在最好的年纪一直与你在一起,我不敢离开她,虽然我自己也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快乐,但她仍然是唯一一个与我相依的人。后来,事情发生了一些改变。有人试图撮合我与另一同事。那人性格非常温顺,非常善于持家过日子,与她几乎是相反面。她过日子从来不会计较打算,花钱也大手大脚,这令我十分不喜。所以我竟有些动摇,甚至觉得如果顺其自然与同事在一起也可以。但她仍然每个礼拜都转车来看我。我们后来,有点像甘蔗爵到最后,味道几乎都没有了,还有经脉的实质。我们几乎已经很少聊天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听她跟我讲她发生的事情,很喜欢听她偶尔逗一逗我玩的样子。我们仍然在交往,仍然可以交往的下去。
后来,我们就顺其自然的订婚了。我们的婚礼,遭遇到了双方家庭的反对。但是我们都十分地坚持了下来。面对她的父母要我做出的承诺,我犹豫了。但是她仍然选择嫁给了我。我想她是真的爱我。她爱我,比我爱她更多。
订婚后半年,我们找到机会调到了一起。她来到了我的家。我很开心,每天骑着小电驴带她出门兜风。我们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感觉人生好完满,我感觉她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幸福。
孩子出生后,她在我家里呆了小半年。那段时间,她与我的原生家庭发生了深深的矛盾。因为养育孩子的观念不一样,她与我的母亲产生了很多的矛盾。我母亲本身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虽然我知道母亲很难相处,可是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忍让忍让。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我明面上一直都是帮着我的妻子的。因为我知道她其实非常的孱弱,她根本不是我母亲的对手。看着母亲对她呼来喝去的态度,和时常把她说的哑口无言的样子,我心里对她居然也有了一点轻慢。她对我有很多的怨言,她把对母亲的愤怒全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感到十分不快,也不能忍受。我觉得,是她自己处理不好她自己的人际关系,就不该把怨气撒在任何人的身上,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理由去承受她的怨气。但是她不理解。她在母亲那里受了气,便又回来用言语重重地侮辱我,让我心里也非常讨厌她,甚至怨恨她。我甚至觉得,我跟她的婚姻,也走不下去了。但是我一想到她孤身一人这么远嫁给我,就于心不忍。所以我忍着。我不再喜欢听她说话聊天,不再喜欢听她说她的那些烦心事。这些在我看来,都变成了一些愚蠢的事。我开始把自己的世界与她的世界独立开来,我自己划分了一个小世界,自己独自一人待在里面。但是我仍然待她很好,我怕她一人孤单。无论去哪里应酬,我都带着她。但是她几乎不会交际,几乎不会应酬。我所有的朋友,都与她无话,都不喜欢她。每次我们出去玩,她总像个无声的木偶人站在那里,不会开玩笑,也不会应对别人的玩笑。但是我仍然带着她,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把她当成我的宝。再后来,我发现她实在适应不了我的朋友圈,便很少再待她出去了。带着她,我也始终束手束脚,开个玩笑都很不方便。她似乎也很乐于享受她一个人的小天地。每次我回去,当她欢喜地迎过来的时候,我都知道她只有我这一个人依靠,她心里也爱我。这时候我心里就不自已地洋溢起欢喜,洋溢起家的感觉。就是有个人会一直在那里等你,你回去她就欢喜,那种心安的温馨的感觉。我有时很好奇她一个人过的好不好,她玩什么,可是我发现她一个人也能玩的很好,我就安心了。所以每天我都在外面玩,但是每天我都回家。
到现在,我们的孩子也三岁了。孩子非常可爱,我非常爱他,我最爱他,胜过其他所有的人。我喂他吃饭,帮他把尿,带他睡觉,给他喂奶。给他挠痒痒,帮他洗手手洗屁屁,给他掏鼻屎。我觉得,我所有的关心与爱护,都给了这个孩子。我衷心的爱他。
妻子与母亲大闹了一场。让我对她的感情也淡了。但我仍然选择与她站在一起。因为我不想有一个破碎的感情,不想孩子没有母亲,不想自己的下半辈子变得悲惨。我也知道母亲有不对,但是我仍然希望她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有一个不完整的家。我不相信我一直对她这么好,一直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家,最后却是这个结局。
她那次打了我,打得我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我不敢置信她会下这么重的手。我可怜兮兮地跪在床头,求她不要走。她甩起大巴掌甩我的脸,打得我的心拔凉拔凉的,甚至起了恨意。为什么她总是要把她的怨气发泄到我的身上,我也同样怨恨她。但是每次看到她对我依赖又依恋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