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童被活生生的从生母身边带走后,又被送进政府部门与教会建立的抚养院中,过着低等人的生活。
他们有的成为了白人的奴隶,受尽凌辱;有的被白人家庭收养,接受“再教育”;绝大多数人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二万五千名土著儿童被强制带离原生家庭,遭受生死离别之苦。而一份历时两年,耗资150万澳元的官方调查报告则显示,被抢走的儿童有“至少十万”。
这些土著儿童,就是澳洲“被偷走的一代”(The Stolen Generation)。
种族歧视与种族政策,其实离我们很近
这份官方调查报告,名叫《带他们回家》。是1995年,时任澳洲检察总长Michael Lavarch启动的。调查由当时的人权与平等机会委员会领头,总共收集了535名土著居民的证词。
“每天早晨,大人们把煤灰和动物脂肪混合到一起后,涂抹到我们身上。这样警察来的时候,远远的就只能看到我们是黑色的。大人们告诉我们,一直要保持警惕,如果白人来了,就跑到树丛里或者躲到树后面不动。白人一般会出其不意地进入我们的营地。这时候,大人们就会把我们迅速放入面粉袋里,假装我们不在。我们不能打喷嚏。我们知道,如果我们打喷嚏了,我们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带走。”
--- 保密档案681: 西澳一位五岁被捕的土著女子的陈述
“我从一个寄养家庭到另一个寄养家庭,从未在任何一个家庭里超过两个月。我不断的从一个家庭换到下一个家庭,就这样。这是我未能小学毕业的主要原因。”
---保密档案316: 塔斯马尼亚
“白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不允许我们说自己的语言。土著的习俗也不被允许。我们不能去参加自己的传统节日。我从来没有机会了解和学习我自己的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
---保密档案110:昆士兰
“我记得我们曾经只用土著语交流。他们让我们不要说那些语言,说那是魔鬼的语言。他们会用肥皂来洗我们的嘴。我们必须说圣经语言。所以后来我们所知道的语言就消失了。”
---保密档案170:南澳
“她(养母)会整天说我很蠢,说我的父母是又懒又脏而不能抚养我的人”
---保密档案5:南澳一位五岁被收养的男士
“没有食物,什么也没有。我们就像小狗一样,全部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地上。有时晚上我们会被饿哭,没有食物……我们得去镇上的垃圾堆找食物、吃过期的面包、番茄酱瓶子砸烂后去舔里面……”
---保密档案549:北领地一位3岁被带走的男士
“我的童年冲满了迷惘、悲伤和空虚。我的养父调戏了我。他会在我面前手淫,摸我的私处,让我摸他的。我记得我曾经穿着衣服洗澡,因为害怕脱掉它们。我怕黑,因为我的养父一般在天黑时来。我不敢去上外面的厕所,因为他会在我回来的路上拦住我。因为我不敢下床,我常常尿床。我曾经尝试告诉教堂的牧师这件事,他却说我在撒谎。所以我以为这就是’正常’白人家庭的样子。”
---保密档案788:新南威尔士一名3岁被带走的女士
整份报告充满了压抑和令人窒息的陈述。也是几十年来,土著群体这段受凌辱的经历,首次受到主流社会的正视。
正如陆克文的讲话中所说,他们的故事“需要被聆听,需要得到一个道歉”。
打击和凌霸少数群体的事情,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在少数。有的是为了政治利益,有的打着冠冕堂皇的拯救旗号。就像澳洲白人政府,当时也是打着拯救“即将灭绝”的土著的口号的。
一旦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旦大多数人都在做,罪恶仿佛就成了寻常,人性迅速退居其后。
让今天的我们难以想象的,是直至1970年,这种政府行为还在持续。
正因如此,澳洲土著人口从1788年时的一百万,下降到了今天的五十万。这消失了的五十万人,就是这种变相“种族灭绝”政策的后果。
直面历史、承认错误,就是进步
我不敢想象那些被迫经历生离死别的孩子的遭遇,也不觉得有什么补偿能抚平他们所受的创伤的千分之一。但是,承认过错,就是通往光明的第一步。
陆克文之前的历届政府,都曾经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正式为历史道歉。“我们国家的议会一直处于一种固执的、铁石心肠的、震耳欲聋的沉默中,沉默了十多年。” “但是,就在今天,所有否认和拖延就此结束了。”
“尊严、人类的尊严、全人类的尊严,要求我们的国家必须前进一步,纠正这次历史的错。”
甚至在2008年的这场讲话之后,在野党也提出了一些顽固的观点,导致在场的观众都转身背对大屏幕,以表不满。所幸,最后澳洲政府还是通过了陆克文的倡议,采纳了致歉书里提出的建议。
每年的5月26日,是澳大利亚的国家道歉日。这个日子的存在,提醒着我们每一个人,澳洲政府曾经对一个少数民族犯下的滔天罪行。
“我们国家的议会,通过并实施了一项以种族歧视为基础的法律。这项法律使偷窃儿童合法化,原因仅仅在于他们的种族。”
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民族比另一个民族更优秀,也没有哪一个种族比另一个种族更卑微。生而为人,我们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被公平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