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两个太后饼,一碗油茶!”“好嘞,马上就来!”“你得这样子吃,用手轻轻的将饼松一下,一揉,一捏,看,面前这外皮焦黄的饼子,就变得丝丝分明,尝上一口,怎么样?”“软软地,酥酥地,脆脆地,一个字——香”……老板与食客间的交流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富平,太后饼是老少皆知的传统早餐,尤其是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两个太后饼,一碗稀饭或者油茶,再来点小菜下肚,让人顿觉浑身舒坦。
关于太后饼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唯有始于汉代最为可靠。相传西汉初年,刘邦登基之前,曾娶过一位薄氏女。刘邦当皇帝后,便封为姬。后来薄姬生有一子,便是后来的汉文帝刘恒。刘恒在襁褓之时,薄太后的奶水不好,他常嗷嗷待哺,令母亲心急如焚。一日,薄太后进御厨内去想办法,看到厨案上雪白滋润的猪板油,于是把猪板油掺进蒸馍的发面中,调成擀面杖粗二三寸长的面条儿,用火烧烤成绵软酥香的火曲饼。刘恒一尝,口感特好,非常爱吃,这种火曲饼既解了薄太后的燃眉之急,又滋养了一代君王。后来吕后当权,为了不让儿子无故卷进帝王之争,薄太后就带着刘恒来到了京畿之地的怀德县(今富平县华朱乡怀阳城)住下。当地群众得知刘恒是火曲饼养大的,就效仿着给自家孩子做,果然好吃健胃,因为是从薄太后那里习得的,当地人就称它为太后饼。从此,汉宫烤饼,落户民间,延续至今。
陆氏太后饼店的老板翟江峰是省级非物质遗产太后饼的传承人之一。趁着忙碌的间隙,翟江峰向记者讲起了他和太后饼故事。“我第一次吃太后饼,那是十几年前,那会我和我爱人刚认识没多久,有一天她给我和朋友拿了几个,说这是她妈妈做的。我尝了一个,那味道让我久久不能忘怀。回家后,我就在网络上搜了一下,太后饼还是富平特产呢。”
再后来翟江峰听说,爱人准备去咸阳一医院上班,放弃太后饼这门手艺,当时准岳母心疼独生女儿,不想让她从事辛苦的吃食行业。但这么放弃这么祖传的手艺,多可惜。非物质文化遗产,还是应该靠年轻人传承下去,再说他觉得,只要肯干肯钻研,太后饼肯定能有大市场。
于是先说服爱人,放弃了咸阳医院的工作,然后毅然辞去西安稳定的工作,俩人一起努力说服岳母,回到富平和岳母学习做太后饼。
翟江峰踏实肯干,一心一意钻研太后饼制作技艺。一遍遍和面,掌握最佳软硬度和软硬两块面团搭配比例;一遍遍调作料配比,琢磨适应不同消费群体的新配发……很快,岳母放了心,将女儿放心交给了他,也将自家不外传的太后饼手艺连同店铺统统交到了他手上。
“陆氏太后饼能这么多年,一直受到顾客的青睐,其特色是什么呢?”
记者的问题让翟江峰来了劲儿:“我们家的‘太后饼’,从主料到配料都很讲究,工序也很讲究。用的是上等白面粉和猪板油为主要原料,和面、醒面、配料、分团、揉面、拍面、甩面、撒调料、揪团、卷卷、拉丝、捏成形状大小类似的圆饼,刷上蜂蜜,撒上芝麻这下烤上十来分钟出锅就能吃了,十几道工序都是纯手工制作。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好了,更讲究养生,我就对这个猪油的比例进行调整,另外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还推出桂花口味和香葱口味,你看我店里现在的顾客男女老少都有。”
踏实勤奋并积极创新探索的翟江峰,把太后饼的买卖从岳母开了几十年的十几平米小店搬到了300平米的大门面,因为忙不过来,他努力说服岳母,将手艺交给了表弟,和表弟一起负责新店的运营。
“这手艺是个力气活,很辛苦。我从上世纪90年代开店,每天早上三点就开始和面做饼。咱这饼都是纯手工制作、劳动强度大、难度大、学习制作慢,我这下一辈不愿意学我也不想让娃再像我一样辛苦。但我这女婿娃喜欢做太后饼,帮我将手艺传承了下来,娃勤快踏实,有想法肯钻研,做出新的口味都先让我和家人先尝一下,好吃了再卖。现在他做的饼子很受欢迎,我可以放心退休享享福了。”翟江峰的岳母高兴地对记者说。
翟江峰说太后饼要现烤现吃,热着吃最好吃,另外这是吃食,夏天最多放一个星期,他之前尝试着真空包装,但是饼色状就会发生改变,在市场拓展这方面是个大问题。“好在近几年来富平的游客越来越多,大家来了都会来尝尝富平有名的太后饼。网购也为我们提供了方便,顾客回家后想吃太后饼了可以微信下单。店里经常会收到北京、上海、深圳等地的订单,最远的是一个在加拿大工作的西安人,说在加拿大吃到了家乡的味道。”
但网购回去的太后饼和在店里现吃的太后饼还是有区别,他现在也在不断学习企业管理的相关知识,为了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他还给店里的重要岗位人员都入了干股。他希望,以后可以在各大城市开直营店,打破家族手艺不外传的规定,培养更多的徒弟,让全国人都能吃到现烤出来热腾腾的太后饼的味道。
富平县非遗专家李问蒲告诉记者,太后饼在富平流传2000多年,不仅仅是一种独特吃食,更是很多人对童年美好吃食的回忆,承载着悠久的历史文化。说起做太后饼的大师,一定要提王荆州(上世纪90年代初去世),人称荆州王。据说,王荆州的祖父将做太后饼的技艺传给他父亲,他父亲又传给了他。清朝末,王荆州的父亲曾在西安降子巷(今开元商场北附近)开了门面,卖富平王家烧饼(即太后饼。当时太后饼的名称尚未传开)。“现在政府进行非遗项目保护,这对太后饼的发展是天时。现在要很好传承下去,靠的还是更多翟江峰这样有心有志的年轻人去接棒,在保持传统的同时积极适应市场,开拓市场,让太后饼这门小众吃食手艺更好发扬下去。”李问蒲说。
太后饼的未来之路,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探索和检验。而它的意义,就像为翟江峰说的:“不仅是一个养家糊口的手段,它更是一种传承,一种文化的传承,一种中国人对于善和爱的传承,是中国人的灵魂归宿。”
来源:渭南日报 记者刘雪妮 实习记者 任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