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思念叫做乡愁,而又有种乡愁叫做家乡菜,不管其他地方人把什么食物视为珍馐,襄阳人眼中的美味佳肴只有一种,牛肉面,或者更准确的说,窝子面。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年轻的时候总想离家越远越好,而真正在外漂泊了很多年后,说起最难忘记还是家乡。那些在魔都,京城,甚至大洋彼岸混的风生水起的朋友,聊到家乡,总是习惯用羡慕的口吻说:啥子都没有我们襄阳的窝子面好吃呀!
没有吃过窝子面的朋友永远想不明白,凛冽寒风中,襄阳人搓着手,跺着脚,咒骂着该死的天气,然而又心甘情愿排着长队,为的就是吃一口面条。然而对于这样的疑惑,襄阳人从来是懒得解释的,这就好比白天不懂黑夜,夏虫不能语冰,大家生活不在同一个维度。
对于那些初到襄阳,没吃过窝子面的人来说,襄阳人总是从牛肉面开始说起,用早餐拉近彼此的距离。而窝子面的神奇不在它的味道有多好,而是喜欢的人永远无法用科学的语言解释窝子面好吃在哪里,又美在哪里。对于那些不喜欢的吃面的朋友,襄阳人也不会为难,而是用一种可怜同情的目光,告诉最近的胡辣汤或者清汤店位置。倘若你非要坚持来上一杯咖啡配上三明治,襄阳人则只能一把抓住你的胳膊,这样说。
说这么多干哈子(什么),走,上gai,我请你过早,吃窝子面去(克),包你过瘾!
窝子面并非襄阳原创,而是从河南传入,经过改良的早餐面食。将碱面预先煮至8分熟,而后沥水阴干,待使用时候,随手抓一把放入竹漏勺,放入沸水之中焯几秒放入碗中,加入了绿豆芽,浇上牛油辣椒汤,一碗香辣无比的窝子面就大功告成了。在湖北襄阳最多的早点店不是“兰州拉面”,也不是“沙县小吃”,而是遍布大街小巷的“某某牛肉面馆”,以窝子面作为基础,发展出来独有的“牛杂面”“牛肉面”。
襄阳牛肉面和其他地区的牛肉面不同,讲究的是味厚,色浓,有回香。不光牛肉要好吃,汤更要好喝。一碗不能让人喝下去一半的牛肉面不是称职合格的牛肉面,任何少放或者不放牛油,都是对这种美食的亵渎。油必须是正宗的牛油,汤底必须是牛大骨熬制,配以各种缝在纱布包的卤料,看不明白却飘香怡人,虽然一直有传闻,汤加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特殊香料,但襄阳人从来都是不当回事。管他的,好吃就行!
兰州的牛肉拉面突出的是讲究,面得匀称,牛肉得薄,汤得清凉。配上一小撮碧油油的香菜,有色,有香,有味,还有文绉绉的雅气。 襄阳的牛肉面,牛杂面从来不讲究这些繁文礼节,化繁为简,什么都是一把抓。一把抓面,一把斗面,一把添汤,讲得是心情,图的是感觉。客人接过碗,再满满抓一把香菜洒在面上,堆成个小尖,然后坐在小板凳上大快朵颐,外地人除了大开眼界,也只能感慨这面怎么怎么辣,这肉怎么这么厚,这肠怎么这么肥,这汤怎么这么香。。。。。。
说辣的那位你不要少见多怪,没看见桌上的辣椒碗吗?告诉你,襄阳的牛肉面没有几分熟的说法,却有几倍辣的讲究。不特别说明的,就是标准辣,冒面师傅随手锅里一挖;要辣一点的,冒面师傅会多给你加一勺汤面的辣油,要不辣的,则会奇怪的瞅你一眼,而后还是那口汤锅,撇开上面的辣油,浇在碗里。汤还是那口锅的汤,料还是那个配方的味,除了碗里少了些辣椒末,更多的只是心理上的安慰。
怕辣还吃什么面呀?去喝稀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