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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郎教育科技公司无尘车间，工人在组装平板电脑。 南方日报记者 叶志文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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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郎教育科技公司内，老师正在上直播课程。南方日报记者 叶志文 摄 |
近日，全球以及国内智能手机第二季度数据陆续出炉。市场调研机构IDC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第二季度中国智能手机市场出货量约97.9百万部，排在前三位的手机厂商依次为华为、vivo、OPPO，出货量分别为36.3百万部、18.3百万部、18.2百万部，市场份额分别为37.0%、18.7%、18.6%。
脱胎于广东步步高电子工业有限公司，vivo、OPPO牢牢抓住从功能机到智能手机发展的黄金时间，跻身国产智能手机市场份额前三位。此时，距离段永平从中山市小霸王出走、在东莞长安镇创立步步高已经过去24年。
不仅仅是段永平，包括OPPO、vivo、金立等知名手机品牌的掌门人陈明永、沈炜、刘立荣等，皆来自当时的“小霸王班”。24年后，再次听到小霸王的消息，是近期有关小霸王上海研发团队解散、办公室关闭，拖欠员工工资与社保等风波。在中山市三角镇的小霸王工业园内，依然有游戏机手柄、电饭煲等家电产品在生产，只不过与当初风靡全国的学习机业务已相去甚远，跟目前风头正劲的手机业务更不相关。
霸王别“机”之后，中山鲜有领行业之先的电子品牌出现。一个孕育了国内知名手机、学习机品牌创始人、掌门人的城市，为何在接下来的市场竞争中错失了机会？
●撰文：罗丽娟 伍杰
1 缘起：20年后重启“游戏梦”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年轻人的天下，我希望小霸王的最后一代也是继往开来的一代。”三年前，小霸王集团董事局主席陈建仁重振小霸王游戏机业务的宣言，声犹在耳。
2016年8月21日，中山市逸豪国贸大酒店内，中山小霸王文化产业集团在这里举行上市启动大会，现场为签约新老合伙人分发3000万元原始股份。当时，会上还发布了小霸王最新产品——小霸王家庭娱乐健身馆，还有VR游戏、机器人、体感游戏也在会上亮相。
发布会现场，小霸王集团董事长说出了冲击500亿市值的口号，并透露当时的原始股属小霸王上市前的首轮增发，形式分两种：一是股权认购，主要对于奔着购买原始股来的供应商、合作商；第二种是现场订货股权赠送，主要是对小霸王的老代理商、新签约的合伙人，根据现场签约的金额，集团按订货额的10%送返原始股权。
小霸王集团公众号文章引用了这么一段小霸王集团副总裁戚海生的介绍：“订货100万，就送返10万原始股，3年上市后保守估计升值6到8倍，就是60万到80万元，算下来基本上就是您订多少货，我们送多少钱了。”
在上市启动大会之后，2017年4月，小霸王官方发布声明称，为稳步推进公司发展正版游戏、高端游戏机的战略规划，并配合计划中的小霸王品牌新一代主机和相关平台升级，小霸王公司正计划着手停止并撤销对第三方生产商的游戏机生产授权。
一年后，小霸王发布公告，宣称正式重新回归游戏机市场。2018年7月，小霸王举行发布会，宣布于8月正式发售旗下硬件产品Z 新游戏电脑。
2018年8月初，国内沉寂多年的小霸王重回游戏市场，在中国最大娱乐游戏盛会ChinaJoy展会上展示了新一代游戏机，对外宣传该游戏机有黑白两种款式，搭配了128G固态硬盘，1TB机械硬盘，拥有防破解、无外挂等特性，但此后迟迟未有上市消息。
对于这款游戏主机，业界评价不一。有人认为，只是一部单纯的电脑，并不是游戏主机。其主机运行的系统也是微软的WIN10系统。对此中山市小霸王领先科技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负责人吴松回应，Z 将采用双平台运作模式，除了安装WIN10系统外，计划在2018年底会推出一个封闭的游戏主机模式。
“小霸王回来了！”截止到2019年初，一切官方信息披露都在透露这个信号，从游戏机起步的小霸王，将重新找回上世纪90年代的游戏机业务——直到今年5月13日，广东小霸王如意文化科技有限公司发布了一则《致员工函》，将这个20多年的“游戏梦”击垮。
根据《致员工函》内容，截至5月15日，小霸王上海团队全体员工的2月至4月的工资、社保、个税、公积金、报销款均未支付，公司承诺将在5月31日之前结清三个月工资、缴纳五险一金和个税，6月30月前支付2017年、2018年度的十三薪和离职补偿金。截至2019年7月末，相关工作人员表示，欠款未完全结清，只收到了部分款项。
2 传奇：从亏损200万到产值近10亿元
重回游戏市场，与其说是小霸王的执念，不如说是对缔造商业传奇的渴望。
上世纪80年代末，拥有浙江大学无线电系本科学位证、中国人民大学计量经济学专业硕士学位证的段永平，成功入职中山市怡华集团属下的日华电子厂，并很快担任了厂长。
接管日华电子厂时，这个企业是一个亏损200万元的小企业。1992年，段永平看到了国内学习机的市场空白，开始主攻学习机研发，将企业更名为小霸王电子工业有限公司。
精准的市场判断、有保障的品质管理，再加上大手笔的营销策划——由明星成龙的代言助阵，让小霸王成为学习机市场的领头羊，有统计数据称其市场占有率最高时达到80%。而成龙那句“同是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龙小霸王”，成为全国人民家喻户晓的广告词。
不仅仅是小霸王，在上世纪80至90年代，“中山货”名声大噪，威力洗衣机、千叶电风扇、乐百氏、爱多VCD……在当时的市场上，这是让全国消费者热捧的产品。
财经作家吴晓波曾用“少年英雄出中山”来形容当时创新创业的盛况。在中山，以何伯权、段永平为代表的年轻创业者，成为将中山制造推向国内乃至海外的明星企业家。
少年英雄出中山，为什么中山可以？
深究原因，这与上世纪80年代初中山大刀阔斧进行的机制体制改革有密切关系。在改革开放之初，中山县属国有、集体企业起步后，很快遇到了新的瓶颈：市场打开后，产量和质量跟不上。
1983年中山县政府工作报告所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大胆地引进国外先进设备和技术：“今年县经委规划的10多个引进项目，要进行一次排队，按照先后缓急，将把握性大、投资周期短、效益大的项目优先上马。”“总之，要通过企业的挖潜、革新、改造和引进先进设备、技术，扩大生产能力，大力发展市场需要的工业产品，改进产品包装，提高竞争能力。”
从那时开始，中山市经委系统改变了怕利用外资担风险的精神状态，大胆引进先进设备和技术。相关资料显示，仅1984年，中山就有14个项目纳入省计划，引进设备耗资1300多万美元；签订了10个中外合资项目，首期引进资金上千万美元。
当时，一批企业吹响了向现代化大生产进军的号角。
船小好调头，船大好冲浪。当时的中山制造，开始有意识去抢占更大的市场，主动迎接市场竞争。这也为小霸王这些企业后期迅速发展、壮大提供了充分的土壤。在“买方市场”的时代背景下，中山市把握机遇，迅速进行技术改造、迅速开发实销对路的产品，而且有针对性的市场策略去开发市场，从而形成了“产品效应”，把中山制造的牌子树立起来。到1995年，小霸王的产值已接近10亿元。
3 转折：错失手机制造的风口
如此天时地利，为何小霸王没有抓住机遇成为电子消费产品的领军者？
回到1995年，这是影响未来国内手机、学习机等电子产品极为关键的一年。
1995年8月，段永平提出辞职，去了与中山一水之隔的东莞长安镇，创立了步步高。
也是在这一年，诺基亚与东莞南信公司合资组建了东莞诺基亚移动电话有限公司，因此1995年也被称为“东莞手机元年”。
诺基亚示范效应吸引了一大批海外知名电子企业到东莞布局，对于该市电子产业的升级起到了关键的推动作用。2000年前后，东莞电子产业开始了新一轮升级，产业链结构从围绕3C产品展开，逐步向围绕通信产品等多元化终端转变，东莞也由此开启了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转变的历程。
在这段时间，东莞承接港台及日韩电子产业梯度转移，孕育了一批本土手机配套企业，逐步建起了手机产业的硬件供应体系。据不完全统计，鼎盛时期的诺基亚在东莞有400家以上的供应商。许多东莞电子企业藉此切入诺基亚供应链，成为“隐形冠军”。东莞也逐步形成了完善的手机上下游产业链，为国产手机企业在东莞的壮大发展，提供了深厚的发育土壤。
从2008年开始，宇龙通信、华贝电子、以诺通讯加速布局东莞，OPPO、vivo相继进入手机领域，推动了东莞手机产业规模迅速壮大。
2012年华为落子松山湖，华为、OPPO、vivo等国产一线品牌整机生产企业汇聚，东莞迅速成为全国乃至全球智能手机重要的生产制造基地。
当前，以深圳、东莞、惠州为主的珠江东岸，已形成一条世界瞩目的手机产业带。华为、OPPO和vivo、中兴、传音、TCL、三星……一大批手机生产商集聚于此。
而失去段永平后的小霸王，则在两年多时间内，黯然退出家电第一梯队的竞争行列，在此后的20多年时间里逐渐淡出视野。
当年从“小霸王班”走出来的骨干，除了跟随段永平到东莞创业的一拨人之外，另外也有留在中山的创业者——如原小霸王计调部部长秦曙光。饶有意味的是，秦曙光所选择的仍然是学习机领域，他于1999年创立了现在的读书郎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在学习平板电脑市场与步步高、优学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从某种程度而言，中山错失手机制造的风口，一方面与产业结构和历史积淀所形成的错位分工有关，一方面也跟中山当时所面临的短板有关。多名曾经历90年代中山国有企业改革的干部和企业家向记者证实，段永平出走的最主要原因，是其提出的对小霸王进行股份改造的建议多次被否决。
4 反思：为何没有市场前瞻性布局
在小霸王没有实现的改革，在步步高实现了。
从中山到东莞，段永平很快将步步高推上了轨道。在企业壮大后，段永平对公司进行了改制，将三大业务按股权独立、互无从属的原则，拆分为三家独立的公司：
由陈明永掌管的步步高视听电子，后面发展出出了OPPO手机；
由沈炜掌管的步步高通讯科技，如今的拳头产品是vivo手机；
由金志江负责的步步高教育电子，则一直专注于步步高最初的老本行儿童电子消费市场，后来推出了“小天才教育手表”等产品。
段永平的策略，跟当时东莞积极参与手机产业分工、集聚技术力量的步伐是一致的，而且vivo、OPPO很快抓住机会，通过不断发展的技术和产品更新，做到了国内智能手机市场的前三位。
从这点而言，上世纪90年代对包括威力在内的中山“十大舰队”的改革，没有在多元化和市场的前瞻性上进行布局。
有参与上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的老干部表示，进入90年代中后期，国内生产能力已经极大地改观，“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其中最核心的市场竞争力，变成了个性化、服务性强的消费者体验。面对大环境的转变，“十大舰队”的经营战略缺乏针对性。以威力洗衣机为例，该产品没有将“半自动洗衣机”升级为“全自动洗衣机”，对产业结构、企业现代化管理等缺乏企业长远发展战略，没有进行及时的部署。“我们经常讨论企业的常规发展，思考如何去整合内部资源，扩大生产力，订立每年增长百分之几的‘小目标’，但是很少研究如何实现企业的超常规发展，如何让企业走出中山，走向全国、走向世界。”这位老干部说。
而同一时期的TCL、海尔等知名品牌，在这个时期迅速实现了从“名品”到“品牌”的过渡，企业产品更加多元化，同时企业组建起了稳定的营销网络和完整的生产基地。
近20年来，珠江东岸和西岸的产业发展出现一定差距，这有地缘优势不一的因素，也有产业分工、资源配置的缘由。进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时期，中山在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的方式上再次迎来机会，深中通道等跨海交通项目的建设，也将改写这个城市在交换资源要素中的地位。未来如何吸引段永平们这样南飞的“孔雀”，如何再创小霸王从短短几年把亏损扭转为10亿产值的辉煌，这是小霸王别“机”之后留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关注
小霸王骨干离职本土创立读书郎：
与步步高持平
去年出货量
超百万台
24年前，小霸王骨干各奔东西，但是有一个人仍然坚守在中山，仍然做着学习机。他就是原来的小霸王计调部部长——现在的读书郎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下称读书郎）董事长秦曙光。在学习平板电脑市场，读书郎做到了与步步高、优学派三足鼎立，2018年读书郎的学习平板出货量超过100万台，与步步高持平。
1995年春，在段永平离开前，秦曙光已从小霸王离职。1999年，秦曙光成立了读书郎，至今刚好20年。在创业之初，读书郎主要生产早教机、电子词典，后面则向点读机、学生电脑、学习平板电脑、儿童电话手表和电子书包智慧课堂进军。
读书郎的产品迭代史，记录着国产电子教育硬件的变迁。
2008年，是学生电脑业务最为鼎盛的时期，读书郎迎来了它的一个发展高峰。读书郎教育研究院院长邓登辉介绍，当时公司仓库每天都有两三台货车在等着拉货，做出来产品的速度赶不上卖的速度。
当小霸王学习机、爱多VCD这些诞生在中山的知名消费电子品牌逐一消失之时，读书郎保住了销售量，成为教育电子硬件的龙头之一。
2017年，中山读书郎电子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为读书郎教育科技有限公司。邓登辉说，这是读书郎正式向在线教育领域进军的标志。当年9月，读书郎双师直播课的项目立项，11月开始正式直播授课。
双师直播，是指主讲老师与辅助老师同时直播上课。主讲老师教学，由AI老师和另一真人讲师结合的个性化辅导老师则在线与学生保持互动，课堂中还会抽取学生进行连线，类似于直播中“连麦”的形式。目前，双师直播课对用户是免费的，买了读书郎学习平板的用户都可以听课。
2019年春节前，读书郎的双师直播课堂听课人次刚刚突破300万，而到了8月21日下午5时整，听课人次已经有6610673人次。
“大家的硬件其实都差不多，很难做出差距。电子教育产品的差异在于教学内容上，也因如此，我们一直坚持内容上的创新和突破。用体验更好的产品去吸引学生，增加用户黏度。”邓登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