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中关于闰土取名的由来是这样叙述的:
“因为我早听到闰土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仿佛年纪,闰月生的,五行缺土,所以他的父亲叫他闰土。”
并且课文下面还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五行,即水火金木土,旧时迷信说法,人的生辰八字要五行俱全才吉利;五行缺土,不吉利,补救的方法是用土或土作偏旁的字取名。”
尽管闰土的取名带有迷信色彩,但是这迷信却使“闰土”这名字显得有根有据,且具有中国特色。然而笔者认为,理解闰土的取名远不止这点,闰土的取名应有更深层的含义。现略作简析,以请教于同行。
也许有些作者在给自己作品中的人物取个什么样的名字随意性很大,但是鲁迅先生对于《故乡》中农民闰土的取名却是独具匠心的。因为就依据迷信的说法,在闰土的生辰八字之中,五行里面难道其他四行缺少不得,为何就偏偏唯独缺个“土”字呢?大家知道,五行乃我国古代思想家用来解释世界万物起源的学说,曾对我国古代天文、历史、医学等的发展起过一定的作用。这“土”乃五行之一,当然不能看作一般意义的“土”。而鲁迅先生用“土”来作为小说着力刻画的农民闰土的名字用字,使得我们不能不作这样的联想:这五行之一的“土”又何尝不是农民的立足之本呢?千百年来中国的农民不就是劳作、生息在这广“土”之上吗?“土”与中国的农民的命运息息相关。然而千百年来生活在这广“土”之上的中国农民的生辰八字又将如何呢?除了从《故乡》中所揭露的遭受“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的痛苦、剥削和压迫外,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中国的农民千百年来始终没有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生产资料----土地。在中国广大闰土们的’“ 生辰八字”(命运)中,五行之中恰恰缺少的就是这个“土”!鲁迅先生不愧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他对于中国农民的问题把握得是多么的准确和深刻!
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或在闰年闰月里,或不在闰年闰月里。鲁迅先生为何把闰土的取名又和出生年月联系起来了呢?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考虑,年可闰,日月可闰,为什么对于“五行之一的 “土”就不能闰(认)定呢?尽管是一种迷信。那么,中国的“闰土们”为什么就不能真正认定并且完全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呢?所以鲁迅先生要写农民叫“闰土”。一个“闰”字,道出了中国农民千百年来的共同心声与渴求。不再做土地上的奴隶,这是实现“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生活的根本。而要实现这一根本,鲁迅先生在《故乡》的末尾已经作了一个深刻的展示。不过像闰土这一代的农民们,他们生活上饥寒交迫,精神上遭受封建枷锁的牢牢束缚,他们已经被旧社会苦得像一个木偶人了,所以鲁迅先生把希望寄托在了闰土的后代“水生”们的身上。
有趣的是,从水生的取名来看,鲁迅先生又深深的蕴含这一点。
从“水克火……土克水”这一五行相克原理来看,水为五行之首,土为五行之末,给闰土的下一代农民取名水生,那大概一定是五行缺水,补救的方法当然是以“水”为名了。水乃万物之源,既然“水生”了,那便是希望之初,希望之所在了。
鲁迅先生对于“闰土、水生”的取名是多么善于从“五行缺口”的迷信之中化“腐朽为神奇”而韵妙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