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天宽地阔。
豆子收割完了，地里空荡荡的，铺满阳光，照得大片大片的秸茬儿闪闪发亮。一条条长长的田埂，从这头伸向那头，把一大片地，分隔成一方方畦田。豆豆站在地头，扫了一眼，空旷的田野上，居然不见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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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个来的，这块地是我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嘻嘻，她笑了。
豆豆最终选了一方畦田。她蹲下身，瞪大眼睛，瞅着每一寸地面，不放过任何角落，慢慢地往前挪动。她刚挪了两步，就捡到三粒豆子。她往小瓢里一粒一粒地放，当啷，当啷，当啷，瓢底有节奏地发出三声脆啊，悦耳动听。
她就这么蹲着往前走。两三步，捡到一粒豆子；三四步，一粒豆子也没捡到；五六步，捡到两粒豆子。走着走着，惊起一只蚂蚱，它蹦哒了两下，飞身跳过田埂，到左边的畦田去了。眨眼间，它又跳回来，以出色的弹跳力，从她眼前横看穿过，跳到右边的畦田去了，多少有些卖弄，不乏存心跟她作对，干扰她的视线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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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等他们来了，有你好看的。豆豆瞥了蚂蚱一眼，在心里说。
“他们”是指以龙飞为首的几个男孩子。龙飞是豆豆的同学，他喜欢逮蚂蚱，逮几只就点一把豆叶烧着吃。秋天的蚂蚱，很肥，一肚子子儿，烧着吃极香。
豆豆吃过，那种香味儿，至今让她念念不忘。
她刚要蹲下身去，一歪头，发现一个人，挎着篓子，走进豆地。那不是邻居柳奶奶吗？虽然柳奶奶离她挺远的，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柳奶奶是个孤寡老人，七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手脚很利索。她也喜欢捡秋，秋天的田野上，总会出现她捡秋的身影，挎着篓子，从这块地走向那块地，捡各种各样的粮食，顺便拾一些草回家烧火做饭。
我有伴儿了。豆豆在心里说。“柳奶奶——”豆豆把手围成喇叭状，冲柳奶奶大声喊起来。
柳奶奶跨过十几道田埂，走到她身边。“豆豆，我老远就看见你了。啧啧，你这小嫚儿，就是勤快，放假了，知道来捡豆子。”柳奶奶放下篓子，坐到田埂上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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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传来一阵喊声。豆豆转身一看，龙飞挥舞着一把铁锨，率领一帮男孩子，跟打仗似的，发起一个冲锋，大喊大叫地冲进豆地。
“豆豆——”龙飞喊了她一声。豆豆向他挥了挥手，龙飞跑了过来。他跑得很快，把其他小伙伴落在身后。
被他落在身后的那几个小伙伴，半路上停下来，满地逮蚂蚱，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一个个撅着屁股，揸着手，往地上一扑一扑的，像一条条小狗。
“逮到一只！”
“我也逮到一只！”他们嚷嚷着。
“龙飞，带火柴了吗？”大兵喊他。
“带了。”龙飞跑过去。
豆豆望着龙飞他们，想起一句歇后语：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遇到龙飞他们，连几下都蹦哒不了了。
一会儿，地里冒烟了。龙飞和大兵他们划拉了一堆豆叶，用火柴点燃了，烧起蚂蚱来。香味儿随风飘过来，豆豆嗅了嗅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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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香。”柳奶奶也闻到了。
“豆豆，快过来吃蚂蚱。”龙飞喊她。
豆豆犹豫了一下，吃蚂蚱耽误捡豆子。但她又抵挡不了这份诱惑，烧熟的蚂蚱简直太好吃了。她看一眼柳奶奶。柳奶奶的腰一直弯着，隆起的背部，居然落上一只蚂蚱，鼓着一双大眼睛，得意地摆动着两根长须。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跳上去的？真调皮！它也就敢往柳奶奶身上跳，
碰上龙飞就完了。柳奶奶对此浑然不觉，专心地捡豆子。
豆豆放下小瓢跑过去，小瓢留在原地做记号，回来的时候，她还要以此为起点，继续往前捡豆子。
龙飞拿一根豆秸当烧火棍，往灰烬里一拨拉，掏出一只烧焦的蚂蚱，吹了吹上面的灰，递给她：“吃吧！可香了！”
大兵也掏出一只递给她：“这只个儿大，更肥。”
另外几个男孩子，一齐下手，争抢着从灰烬中掏蚂蚱，吃了一嘴灰。
豆豆吃了两只蚂蚱，咂咂嘴说：“好香啊！”
龙飞掏出两只蚂蚱，弹去上面的灰，递给她说：“送给柳奶奶尝尝。”
豆豆拿着蚂蚱走到柳奶奶身边，向她一亮：“柳奶奶，烧熟的蚂蚱，龙飞让您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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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奶奶瞅着蚂蚱，摆摆手说：“我享不了这个福，牙口不行了。你吃吧！”
豆豆把蚂蚱递到她鼻子下面：“那您闻闻，真香！”
柳奶奶闻了闻：“香！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龙飞真是个好孩子。”
豆豆笑嘻嘻地说：“那我呢？”
柳奶奶说：“你更是个好孩子。”
豆豆美美地嚼着蚂蚱，微眯双眼，很享受的样子。
■文/改编自《灯花》（翌平 主编 张吉宙 著 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编辑/王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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