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杰对黄杏初很尽心,除了用医学解释消除他的负罪感,还用医生的情怀鼓励他说:“如果治愈的病人失去工作机会,那医生救治病人还有什么意义”。
从黄文杰那儿找到了勇气,黄杏初也不想再躲下去,他想直面媒体一次,来换取以后正常的生活。
2003年5月22日,黄杏初到医院捐献了自己的血液,医院检测出他的血液中含有“SARS”抗体,再次确认他患过“SARS”。
对于黄杏初“毒王”的称号,已当上广东省防非典专家组副组长的黄文杰,向外界做了说明,称黄杏初只传染了河源医院的几名医护人员,并没有造成病毒大规模扩散。
有了这些铺垫,黄杏初当天下午在广州陆军总医院举行新闻发布会,公开亮相和媒体见面。
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几家媒体就一直在医院对他进行跟踪拍摄。他抽血的时候,五台摄像机围着他,把抽血的护士紧张得手都在打抖。
中午一家媒体请黄杏初和陪同他的父亲、妹夫吃饭,黄杏初用两大碗饭的食量,向媒体证明自己身体恢复得很好。
吃饭的时候,媒体有意无意和他聊起他的厨师经历,有一点套他话的意思,因为当时在盛传,果子狸就是“SARS”病毒的源头。
黄杏初介绍他是客家人,做的也是客家菜,基本不做野味。而且他当上厨师长后,就很少自己做菜。
如果餐厅卖野味,黄杏初还是可能接触到野生动物,不过接触野生动物是不是他患上“SARS”的原因,没有人能给出定论。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黄杏初本来只想邀请几家媒体参加,给社会一个说明就可以了。到发布会召开的时候,来多少家媒体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发布厅被远超预估的媒体围得水泄不通,“为什么不见媒体?”、“怎么得的病?”、“出院之后都在什么地方?”之类的问题,如疾风暴雨向黄杏初袭来。
开完发布会一些媒体记者还对黄杏初紧追不舍,他和家人拐进小巷才摆脱了那些死缠烂打的记者。
这次发布会没有让黄杏初适应媒体,反而让他对媒体更加恐惧,这也是他之后在公众视线中消失了十年的原因。
为了躲避媒体*扰和自己感受到的歧视,黄杏初在父亲去世后,举家迁往他妻子娘家所在地,他想要找一个几乎没有人认识他的环境,自己当老板开饭馆。
自己当老板并不是黄杏初的初衷,他试过继续当大厨,可是他“毒王”的身份一曝光,即使“SARS”已经消失,还是有不少人对他敬而远之,影响到餐厅的生意。
据他老家的熟人说,他曾经跑过“SARS”患者维权,相关部门的人一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开门、开窗,生怕有病毒停留在办公室。
黄杏初从河源搬走后,最想找他的并不是媒体,而是河源市医疗界的人。“SARS”如同横空出世,又诡异地消失无踪,让不少流行病专家一头雾水。
河源医疗界的人有很多问题想找黄杏初求证,特别是黄杏初的家人和左邻右舍,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感染,让医疗界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十年后河源市医疗界的人和黄杏初谈过一次,可是没有找到任何答案,“SARS”留下的很多未解之谜,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解开。
黄杏初很幸运,痊愈后只有“零号病人”身份,给他生活带来些困扰,他的身体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而河源医院被感染的医护人员,好几个都有长期的后遗症。
送黄杏初转院患上“SARS”的叶医生,后来每到秋天都要咳上半年,需要用昂贵的进口药,来改善肺部纤维化。
有名患“SARS”的女护士,后来一感冒就喘不过气,也是肺部留有后遗症。
最可惜的是两个*的女护士,患上“SARS”在抢救中失去了孩子。还有个疑似患上“SARS”的*女护士,孩子生下来有先天性白内障,医院很多人认为也和“SARS”有关。
新型传染病来袭的时候,往往都是医护人员付出的代价最大。如果“零号病人”失去研究价值,就应该忘记他们,让他们不受打扰地生活。
而我们更应该记住的是那些在危难时救死扶伤的医护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