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红楼梦演义322：凸凹进退间兴亡终有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上回讲到宁国府半夜传鬼声，第二天便闹的沸沸扬扬，都说是宁荣二公显灵，警示子孙不肖，致使如今家势凋敝。
于是家中老人便背后大骂贾珍贾蓉父子。也提到如今荣国府也不如以往。抄检大观园是自灭其神的举动。
☞本文是基于《红楼梦》而创作的演义故事，内容多是原创，若介意请审慎观看。
꧁ 一 ꧂
那外头议论纷纷时，贾珍和尤氏却在晚饭后去了贾母房中，等着夜间陪着贾母拜月赏月。
只见贾赦贾政都在贾母房内坐着说闲话，与贾母取笑。贾琏，宝玉，贾环，贾兰皆在地下侍立。贾珍来了，都一一见过。说了两句话后，贾母命坐，贾珍方在近门小杌子上告了坐，警身侧坐。贾母笑问道：“这两日你宝兄弟的箭如何了？”贾珍忙起身笑道：“大长进了，不但样式好，而且弓也长了一个力气。”贾母道：“这也够了，且别贪力，仔细努伤。”贾珍忙答应几个“是”。
要说这般守礼守节，谁能知道贾珍一嘴的谎话，全是欺骗长辈的言语？
这晚贾母率众先在嘉荫堂拜了月，又循着台阶攀上了山上的凸碧山庄，又叫凸碧堂的宴饮赏月，热闹一晚发生了各种故事，众人便各自散了。不提。
꧁ 二 ꧂
且说当晚在距离这京城贾府大观园极远的地方，也有二人正在一处山巅松下对月举杯，高谈阔论。旁边是几个小厮烧水煮茶，执壶温酒。
这二人中赫然便有一人，是那设计建造大观园的名士名山子野的。另一位不知其名，只被称为言先生。
这二人交情莫逆，一人称对方野老，一人称对方言兄。此时这言先生正在听山子野讲说那贾府的大观园。
就听山子野说道：“像今晚这月色，大观园中专有三处所在为观月最佳。分别是嘉荫堂拜月，凸碧堂赏月，凹晶馆弄月。当日那贵妃省亲后，贾府将园中各处名号定下来，政老爷门下清客詹光便来信说明，倒令我也不禁叫绝。据说这凸凹二名，竟是他们府上一位表小姐所题。这人来历你也当知晓，就是那一年皇帝钦点的探花小林侯爷名如海的。正是当日荣国公的乘龙快婿。他父亲林老侯爷，言兄当不陌生吧。”
那言兄一听便点头叹道：“确实如此，这林探花少年时尚且见过几次，是极聪明渊博的。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如今林家长房一脉竟就绝了。除这一独女，只听说族中选了继子继承。已经物是人非了。”
꧁ 三 ꧂
山子野也点头叹息了一回，又说道：“当日修这嘉荫堂与那榆荫堂，便是对应的两处歌颂之所。贾府后取这名字也是应景。”
“榆荫堂，取余荫之意，点出子孙承祖宗福荫，才有如今之富贵。既不忘祖宗之恩，也不忘圣君之仁德。属实是好。”
“嘉荫堂，实在拜月之最佳。因其在山下平处最是阔朗，当日便建了一处高台特为拜月之所。嘉荫者，皇帝嘉奖福荫也。是不忘帝王之恩。与榆荫堂不忘祖宗之恩相对，为贾府立世之根基。”
言先生点头道：“贾府这等世袭之家，正要懂得感恩戴德，尽忠恭顺才是根本。只可惜，如今贾府这一代听说风评不佳。只是这等他人兴亡家事，且不去管他。野老还要讲一讲这三处轩馆的妙处。”
山子野捋须点头道：“确是如此，你想如今二皇并立，正是‘双悬日月照乾坤’局面，那贾府是先皇和太上皇之臣，未必便臣服于当今。太上皇如残阳，新皇如今便如这当空明月。当初老朽修建这嘉荫堂，便有心为其指点迷津，到底这“月”才是贾府之未来。”
说完，见那言先生点头，山子野又道：“至于这凸碧堂和凹晶馆，实在是妙绝。老夫当日为其筹划，也没想到这凸凹之妙处。”
“要说这凸碧堂建在山顶，便是为赏月所建。而这凹晶馆实为凸碧堂之退步。当初老夫因山顶有限，就只修了一个处所，后因见那山就在水边，如将退步修在山脚水边，山上山下山顶湖中连成一体，岂不妙哉？”
꧁ 四 ꧂
言先生一听这话，便高声赞叹道：“妙极，妙也。范文正公言：‘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正是贾府进退得宜之选。最妙在这‘退步’二字。想来当初宁荣二公位极人臣，不得退步，于儿孙固然也有望子成龙，中兴长久之念，到底也知伴君如伴虎。何尝不想着‘退步’？我有一年曾在扬州郊外见到一座名智通寺的，门口一副楹联写的极好：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当是不知这进退愚蠢之人了。”
“贾家这种世袭大族，尤其于军中关系极深。皇帝必然忌惮。那一代、二代尚好，如今到三代，正是君臣关系微妙之际，按说这贾府就应该功成身退，安心当一个富贵闲人，才是智通者也。”
“这凸凹之间，就是那进退之间。凸碧堂近月，可是那身居庙堂的凶险。凹晶馆临水，也是那处江湖之远的闲适，就像你我二人，何愁那庙堂凶险，波云诡谲？”
山子野大笑道：“言兄所言极事。想来那林家姑娘作这凸凹两字，也并无你所言之深邃。就如我当初作此建筑，上进下退，实也没有这凸凹二字这般精确。”
“杨升庵在《升庵集》卷六十四曾言：土洼曰凹，土高曰凸，古之相形字也。周伯温乃曰：‘凹当作坳，凸当作垤，俗作凹凸’。非是，反以古字为俗字也。东方朔《神异经》云：‘大荒石湖，千里无凹凸，平满无高下’。《画记》云：‘张僧繇画一乘寺壁，远望如凹凸，近视则平，名曰凹凸花。俗呼一乘寺为凹凸寺云。’江淹《青苔赋》云：‘悲凹险兮惟流水而驰骛’。《高僧传》云：‘谷之应声语雄而响厉，镜之鉴像形曲而影凹’。此皆名人文士所用，其来久矣，岂至佰温始贬为俗字乎？”
“这凸凹二字非但不俗气，反而颇有神奇。只是希望这贾府，别像那杨家一样由位极人臣到一败而亡，才是可惜可叹。”
꧁ 五 ꧂
言先生叹道：“你久居山林有所不知。我于前日收到京中来信，就提到如今贾府境况颇为凶险。他们在朝的贾雨村已由兵部尚书被贬官，听说与江南甄家有干系。据说甄家极可能要治罪了。只怕贾家也是结局堪忧。”
山子野叹道：“这等权重之家，最为帝王所忌惮。他们知进退还好，若是骄狂自大，终究是难善始善终。兴亡全是个人缘法，咱们且不去管他，何不趁此夜色多饮几杯，才得不辜负！”
那言先生也笑道：“正是如此！”二人遂举杯饮酒，再不提这贾家事。
正是：凸凹进退间兴亡终有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故事或有虚构，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改编和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