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府人口众多,如此大户人家的用膳宴会安排却能做到有条不紊,可见其强大的餐饮管理运作体系非比寻常,其宴会管理、节日管理和日常管理都有严谨的规矩,而且根据主子即兴、突发的奇思妙想,几乎都能灵活变通、随机应变,令人叹为观止。
一、宴会接待能力高强
贾家宁国府和荣国府是相对独立的两大府第,宁、荣两府都有各自独立的厨房,餐饮管理由厨役主管对大管家负总责,厨房里设有中餐厨子、点心厨子、粗洗下手等人员。
重大节庆宴会,宁荣两府厨房的餐饮运作既体现独立又注重互相合作协调。如除夕祭祖的供品安排,一般由宁府厨房承担,这是因为贾府庄家佃户由贾珍管理,而且皇帝对宁荣二公春祭恩赏皆由贾珍安排到礼部统一领取。
过年前佃户送来抵租的野味、家禽、粮食等,贾珍会留一部分用于祭祖、选一些优鲜的送荣府及留用,其余皆分给族人领年货、过新年。所以祭祖的供品就由宁府厨房负责。
祭祖后贾氏族人并差役会往荣府向老祖宗贾母行礼,发了押岁钱并荷包金银锞等物后,摆上合欢宴,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可见合欢宴的餐饮则由荣府厨房负责。
贾母八十大寿时,因为贾母为朝庭一品诰命夫人,孙女元春又是贵妃,皇亲贵族和亲友全来,于宁荣两府设宴,足足八日才接待庆祝完毕,宁荣两府的厨房通过紧密合作才圆满完成宴会餐饮接待。主、宾皆满意,没有发生任何投诉事件,当然银子也花费不少,贾琏透露:“因老太太千秋,所有几千两都使了”。
二、节庆宴会机动灵活
元宵节开夜宴,在贾母花厅上摆了十来席酒,荣府的厨房餐饮作好了充分准备,晚宴后贾母又率众人猜灯谜、看戏、喝酒、讲笑话、看放烟花爆竹等玩至四更,贾母忽然说觉得饿了,要吃宵夜。
荣府厨房早准备好鸭子肉粥和枣儿粳米粥,还有各种精致小菜,也真称赞厨房准备工作充分。
贾母邀请刘姥姥游览大观园,有两宴大观园的两个宴会,厨房亦早作好了餐饮安排,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具体地点还未明确前,厨房按兵不动。
贾母即兴定宴会地点于藕香榭,水亭上安排十来个女子吹打演奏,并“借着水音更好听”,酒席设在缀锦阁底下。凤姐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摆设席位,厨房餐具也立即配套,众人入席后,菜品、点心置于食盒内逐一奉上,有条不紊。
宝玉生日,除了正式的寿宴,怡红院群芳开夜宴,还有余庆餐饮安排,丫鬟们众筹了三两二钱银子交给厨役柳嫂子,预备了四十碟果子,连黛玉、宝钗、湘云、迎春、探春、惜春、李纨、香菱等都邀来了,众人饮酒行令,好不热闹。因为乃秘密进行的,如果不是厨房的积极配合,效果气氛不会如此出彩。
诗社的餐饮除了每月两社例行,其他亦多是即兴安排,如蟹宴、果品宴、烧烤宴等,无论熟食还是鲜鹿肉,厨房出品,人人满意。
三、日常管理严谨细致
贾府平日的用膳都是以小家庭为单位安排,未入大观园前,宝玉、黛玉都随贾母用膳;王夫人吃斋,荣禧堂有李纨、迎探惜姊妹等用膳;凤姐也传餐至房中用膳。
入住大观园后,宝黛二人亦多随贾母,但黛玉身子弱,十餐有五餐是不食的,只喝点粥。
厨房会按例送至各院,如李纨稻香村有十多人,宝玉怡红院则有几十人,潇湘馆、秋爽斋、缀锦楼、蓼风轩等亦各有十多人。宝钗的蘅芜院只少一个奶妈,但薛家食穿用度自理。
每日荣府厨房会准备两只鸡、两只鸭、一二十斤肉和菜蔬,做好饭菜送至大观园各院,安排好连姑娘带姐儿四五十人两顿饭。特殊情况加餐的,一般另买另添。所以当迎春的丫鬟司棋要点一碗鸡蛋羹时,柳主管便怠慢,因为宝钗、探春加餐一个油盐炒豆芽都另打发送五百钱来。
可见厨役平日虽按度开支、管理严谨,但也会仗势欺人、见钱眼开,所以司棋气不过带领小丫鬟到厨房闹了个翻天。
而贾母房里用膳,则是按水牌点菜,天天转着吃,一个月也不重复。但贾母餐饮虽然讲究,但常怗记着孩子们、也不浪费,好吃的、吃剩的,便打发人送去给宝玉、黛玉、凤姐。一次尤氏突然来到,贾母留餐,见尤氏吃的仍是白米饭,便问“怎么不盛我的饭?”贾母吃的是稀饭红稻米粥,已送了些给凤姐、又多一位姑娘用膳,所以“短了些”。贾母对于厨房因旱涝细米艰难而控制用度亦理解、并不责备。
整体而言,贾府的厨房餐饮管理运作是十分成功的,贾府美食亦是亮丽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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