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蒋瑞尧
价值连城的名画数不胜数,但要说哪一幅中国人最熟悉,最能脱口而出的,北宋画家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应该是名列前茅的。
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清明上河图》宽24.8厘米、长528.7厘米 ,以长卷形式,绘制了数量庞大的各色人物,牛、骡、驴等牲畜,车、轿、大小船只,房屋、桥梁、城楼等(据称包括684个人物、122座房屋、29艘船艇)举世罕见,以至于“清明上河图”几乎成了一个形容词,用来形容那些风貌刻画细致全面的作品。
但这样一幅传世珍宝,画里画外,存在不少谜题,未能完全解开。比如关于张择端的身世,就是个谜题,生卒年都不详,我们只能通过画卷上仅有的85字的题跋来了解他,这题跋是金人张著用行楷在卷后写下的。
此外,关于《清明上河图》画的是什么季节的场景,也一直未有定论的焦点。
当看到“清明上河图”这个名字,或许不少人会不假思索地想到,既然是“清明上河图”,所绘的自然是清明时节汴京人“上河”的景象,但其实该点一直存在争议。
有学者发现,该画作中的场景虽然可看到,汴河上方街上有“王家纸马”的卖祭品的店招,但也能看到图中有其他场景细节指向清明节所在的春天,而是其他季节。由此,开始有一派学者由此认为,“清明上河图”中的“清明”一词,不是指时间,而是一个比喻政治状况清明的形容词。还有学者认为“清明”是一个地名,这种观点就是高木森对《清明上河图》卷的画名和画意提出的新解:所谓“清明”,非指时间,而是一个地名——清明坊。据《宋会要辑稿》,汴京内外城及郊区共分一百三十六坊,外城东之郊区共分作三坊,第一坊就是清明坊,即东水门地区,这正是《清明上河图》所绘制的地区。
祝勇(孙佳妮摄,祝勇提供)
担任故宫博物院故宫文化传播研究所所长研究馆员、作家祝勇,特别注意到这种种争议和“矛盾”。在收入祝勇作品《故宫的古画之美》中的《张择端的春天之旅》一文,以及发表在光明日报(2021年10月22日13版)整版的《〈清明上河图〉的矛盾与统一》中,他对之都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在祝勇看来,该画作名称中的“清明”含义所指为何,至今没有确切的定论,但《清明上河图》作为一部典型的中国画,是一部用手卷的形式,展示了春夏秋冬四时(古人不说“四季”,只说“四时”),有如《诗经》里的《七月》诗,“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伴随着时令季节的推进,排布出人世间的沧桑与繁华。
观点一:
《清明上河图》之“清明”
就是指清明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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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有不少学者认为,《清明上河图》中展示的画面中的时间是在清明时节。美术史家郑振铎、徐邦达、张安治、薄松年等均主张“春景”之说,即此画所绘为清明时节的场景,祭祖和踏青具存,认为《清明上河图》反映了12世纪初期北宋首都开封清明节时的景况。
1958年,文物出版社所刊《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卷》之后,附有一篇来自现代文学史名家郑振铎先生的长文《〈清明上河图〉的研究》。在这篇文章中,郑振铎从画面具体描摹内容,到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再到画作产生的社会背景,对这幅作品作了全面而扼要分析。2020年,这篇长文被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单行本。
在这本书中,郑振铎谈到“《清明上河图》绘写的是什么景物”部分时,明确指出,在《清明上河图》中,宋代张择端所绘写的“时节是‘清明’的时候,也就是春天的三月三日,许多树木还是秃枝光杈,并未长叶,只有杨柳的细条已经浅浅地泛出了嫩黄色来,天气是还有点凉意,可是严冬已经过去了。春天带来了润朗的天气,绿色一天天地多了起来,得春很早的杏花正在烂漫地盛开着。……轿子即以杨柳杂花装簇顶上,四垂遮映。自此三日,皆出城上坟。”我们的画家张择端就选择了这个清明节,布置着他的人物和景色。他使用着长卷的这个中国绘画的传统的优良形式,逐渐地展开了从郊外到城内的熙熙攘攘的人物繁阜的社会生活的绘写。
美术史资深学者张安治先生在《张择端清明上河图研究》书中也认可“清明节气说”,“选择清明节这一天的活动也是很有意义的。这一个青春的节日给广大人民带来了蓬勃的活力和希望;清明‘踏青’是一个古老的风俗,是为了纪念先人或亲人进行一年一度的扫墓,使长久禁闭在小天地中的封建社会的妇女和儿童也能够得到一次郊游的机会。中下层的工商业者和小市民也都呼朋唤友,在柳绿杏红、春水微波、芳草如茵的郊野去呼吸一下春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