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与苏灵扬
在1932年到1934年,苏灵扬与周扬结识并结为夫妇时,吴淑媛为他怀了三胎,退守至故乡。
对周扬的劈腿,吴淑媛一无所知。
吴淑媛成功产下小儿子,即将启程,想要带着他们三兄弟与父亲团聚时,他却次次推诿,让团聚变得莫名的难。
1935年春天,父亲来信,信上说,他暑假会回益阳。
于是母亲便放弃前往,放心等暑假,为父亲做了一整坛甜脆可口的甘草梅子。
他记得那装梅子用的容器是一只粉彩瓷器,优雅的如母亲那般。
父亲却一整个暑假未归,等的那梅子再吃时便变了味。
在1936年,苏灵扬为周扬*生子时,吴淑媛正为周扬准备着第二坛的甘草梅子。
1984年周扬与苏灵扬参加笔会 1984年周扬与苏灵扬参加笔会
莲庄湾周家大屋宅院内。
吴淑媛时常懒洋洋的倚门而立,呆呆地凝望着茶花树梢,个子是高的,面庞白皙圆润,像一尊青年美妇人的雕像一般。
开口便对二人的儿子们说:
“你看你爹爹,我给他写了好多信,他自己不回信,还说我老不写信。”
嘴在抿着笑,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忧伤。
“他不来接我,我是不会去的。”
同年获女,出于父爱,周扬托人也给儿子捎了一件紫红色呢大衣。
礼物突如其来,其中的动机,吴淑媛还是一无所知。
一连七坛,一连七年,周扬都是这样敷衍着吴淑媛,一家人吃了七年变味的梅子,仿佛整个家庭的味道也变了一般。
他生生的却让“回益阳”成为了空话。
苏灵扬
那时的周扬,有太多次可以坦白的机会。
在革命之初,周扬并未与吴淑媛断了联系,甚至还是他给了她信笺纸,嘱咐妻子“你要常给我写信哦!”
随后七年,在信中,对于他另娶他人的事情,周扬只字未提。
直到1941年,第七坛甘草梅子未启。
周家人在桂林办的《救亡日报》,周扬给郭沫若的一封信中,读到了他在信的末尾附上的那一句:“苏已进抗大,小孩已进幼儿园。”
一切才真相大白,那一刻吴淑媛便已经死了,心死了。
1942年,吴淑媛因恶性淋巴瘤被折磨得痛苦不堪时,却因为家产所剩不多,在信义医院中的花销成为了困难。
她曾经是大家族当中的千金,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家中人变卖了剩余珍贵的火狐皮,所有的彩绘瓷坛,那雕花大柜上的坛子都卖光了。
终于是无任何物品能卖时,吴淑媛的生命也同时走向了终点。
左一苏灵扬
那年春天,周家大屋东侧院花圃有一丛牡丹花盛开。
多年不长枝叶的花,盛开时极为艳丽,却在最美之时,忽然败落。
那年的秋天,吴淑媛死了,他们那善良温吞的母亲死了,那位微笑也清澈,深蕴着人间厚德的母亲就这么走了。
下葬时,父亲依旧缺席。
母亲的悲剧又怎能说与父亲毫不相干?
这也成为了缠绕在周氏三兄弟的梦魇,尤其是面容酷似其母的周迈克。
在梦中,他看见妈妈向他走来,妈妈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他真想拥抱妈妈,但又一想,妈妈不是死了吗?又感到害怕。
梦中的妈妈讲话仍是那样温柔,每次都说:
“迈克,你乖,你要带好弟弟,不要逗弟弟哭噢。”
梦中的妈妈,也从未衰老过。
他觉得自己好像比父亲都要舍不得妈妈的“年轻”被时光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