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城邑中的大小道路都有许多专称，而使用最多并流传至今的主要是“街”和“巷”。晋陆机《君子有所思行》：“廛里一何盛，街巷纷漠漠。”更多的是对举而用，如“街头巷尾”“街谈巷议”“大街小巷”。从“大街小巷”一词看，似乎街大巷小，而看现代城市的街道名，也确实如此。
“街”是个汉代词，从行、圭，行是路，圭有大义，会其意为大道。故《说文》《玉篇》都释“四通道也”。汉代长安的街名，见于文献记载的，如刘屈氂妻枭首“华阳街”，京兆尹张敞走马“章台街”，陈汤斩郅支王首于“藁街”，游侠盛烈的“炽盛街”，都见《汉书》诸传。其他如城门街、尚冠街、香室街等，见于《三辅黄图》。汉长安城那些街名都是先秦的涂、道之名。以后，历代城市中的大路也多以“街”称。
大街有时也被称为“陌”。《后汉书·袁绍传》：“辎軿柴轂，填接街陌。”《三辅旧事》：“长安城中八街九陌。”“八街”，指八条南北方向的大街；“九陌”，指九条东西方向的大街。但“陌”纯作大街的泛称，故不作具体的街名，而且后世也不用来称街。
《说文》：“巷，里中道。”《诗·叔于田》：“叔于田，巷无居人。”《礼记·曲礼上》：“里有殡，不巷歌。”“里”是肇自周代，一直行于后世的城乡居民编户单位，大小不一，周制一里二十五家，汉制一里百家（《汉书·百官志》），但无论规模如何，凡巷都可通车。《左传·宣公十二年》：“巷出车，吉。”据有的学者研究，一般宽二至三轨（贺业钜《考工记营国制度研究》），当然比“街”小得多。“巷”有些引申用法，可以称宫中的通道。汉有“永巷”，指宫中长巷，实是宫中庑廊，专幽闭有罪的宫女，又可缩称居庐。《论语·雍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陋巷”，犹陋居、陋庐。
古代比“巷”大一些的路称“术”。《说文》：“術，邑中道也。”邑比里大，则其路当比“巷”要大。“术”又比“街、衢”要小。《汉书·刑法志》：“城池邑居，园圃术路。”《后汉书·冯衍传下》：“播蓝芷于中庭兮，列杜衡于外术。”李贤注：“术，路也。”左思《蜀都赋》：“亦有甲第，当衢向术。”但“术”不用于具体路名，只是泛称城中路；古代也已多用为抽象义，指方法、学术、技艺等。
古代比“巷”小一些的路称“曲”。它是从居舍通向巷的小路，其路弯曲而小，故有此称。据有的学者研究，周代城市的里中就有支巷，宽度为一至二轨，即至少一辆车可单行。（参见贺业钜《考工记营国制度研究》第五章）不过，那时未有“曲”之称。“曲”之称出现在汉以后。南朝梁萧统《相逢狭路间》诗：“京华有曲巷，巷曲不通舆。”李白《宴陶家亭子》诗：“曲巷幽人宅，高门大士家。”“曲巷”，一般辞书解为偏正词组，指狭巷，但它其实应是并列词组，犹巷曲，泛指城市里坊中的小路。
（作者单位：浙江大学中文系、汉语史研究中心）
原标题：街巷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黄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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