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友人发来仙人掌花,感叹那么丑的仙人掌开那么美的花,一时间,有关仙人掌的记忆一下子充盈了脑海,有美,有疼,那种冲撞在心的感觉,非要借笔墨书写一下才能释然。
仙人掌,于我不是陌生的花,村北新家所种的为数不多的花品种里,就有仙人掌,真的如同友人说的丑极了,自然也把它置放于最丑的盆子里,从来不专一为它浇水,都是浇别的花时,所剩最后一点水滴到它的盆里,简直到了不管不问的地步,几年过去,一直没看到它开花的模样。
那时候,不知道仙人掌会开花,心里没有对它寄予希望,自然它在我的怠慢里甘于平庸,后来搬家到县城,丑陋的仙人掌没有带走,有时回老家去,似乎留意仙人掌长高了,毕竟是泼辣的花,没有人的关照,它也会在上天的雨水里生存很久。
在马村上班时,又喜欢上了养花,同事特地从家里带来了一盆仙人球,说它看着丑,其实开的花是很美的,我心里应承着,不大相信,就顺手把它放在了窗外一个石台上面,连窗台都不愿让它占据,过了多久忘记了,几个月还是几年?总之,一天,同事说它要开花了,惊讶跑去看,看见密刺顶着花苞儿,要缓缓开的样子,同事一直夸赞仙人掌的花唯美,用尽了心,用尽了词,那氛围到了我们必须要对仙人掌应该好一点的地步,做饭的志刚师傅刚好喝了点酒,听完同事对仙人掌的赞美,就把那盆仙人掌端到了自己的宿舍,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花开,临睡时,感觉仙人掌会在半夜盛开的,心想着次日清晨再与它邂逅。
清晨起来,开门刚好碰见师傅把仙人球放回原处,走近观看,仙人球花已合拢,花谢处恍若伤感的蜡油,只肯定是白色的花,在昨夜开过,也在昨夜凋谢了。
多年后想起,总是感动师傅那么一个老人,却有过那么深情对待一盆花的夜晚,可以想象啊,夜深人静,娇嫩的芳香的白花静静开在他的床头,他在花香里半醒半睡,那个场景想想就感动,感动人海里看似与花无关的人,他们的灵魂也会依附在花香里,哪怕只是很少的时间,今生也为花活过。
在我心里,无论仙人掌还是仙人球,它们是一样的,都是不怕晒不怕土壤贫瘠,有一点水就生长的花,可能基于这种没有看到它们开花的心理吧,那年我特地买回了一盆仙人球,听说它有防电脑辐射的功能,所以放在书桌上,至于它是怎么消失的,到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仙人掌像我生命里的一种朋友,心地美,却不得我的重视,我承认朋友的善良,却不珍惜这种善良,所以连怎么走散的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很好的人,记得曾经很实在的相处。
友人发来的仙人掌花是黄色的,有点像瓜花,质地像蜡梅,仿佛一吹就会熄灭的,仙人掌满身的刺儿与柔和的花落差很大,让人想到最丑与最美的距离,静下来不由思考一个问题,何为美,又何为丑,对于往事只觉有太多愧疚。
面对友人发的那么多的海水与晚霞,我没有心动,唯沉浸在仙人掌花里,我告诉友人我想写写仙人掌,友人说,仙人掌的作用很多,一是它的根系深,可防止沙土流失的,二是防止小野兽出没,三是防游人进入林区。看来仙人掌如果不是在沙漠原乡,就会被当做特别的篱笆,而它最美的花语很少有人记得,那就是:内心坚强,能够将爱情一直进行下去。
仙人掌花是容易让人遗忘的花,像仙人掌一样的朋友也是容易让人遗忘的朋友,然而,看见过仙人掌花怒放,心里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旦触及,就是对灵魂的触动,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生长着一株仙人掌,都深藏着这样的外刚内柔的朋友,他的深情与美不易被发现,却实实在在震撼着自己人生的方向。
江西葛仙山是一个很有仙气儿的地方,那里有欧阳修的后裔,也有颜回的后裔,颜回后裔留有庞大的古屋群,墙角断垣处都种有仙人掌,庆幸这世间总有人爱着仙人掌,仙人掌总以它的品质鲜活在懂它的人心里。
孔子说:颜回的品质多么高尚啊,一竹篮饭,一瓢水,住在简陋的小巷子里,别人都忍受不了这种穷困清苦,颜回却没有改变他好学的乐趣。
仙人掌有坚强的性格,不会在极端的环境下对困难低头,如仙人掌一样的朋友也有特别的脾气,不会在任何时候离开,有时候,真的,朋友就是心里最忽视的那个人,是生命里最卑微的那个人,是默默无闻不抢占你光芒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