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河蚌肥!
秋夏之交,太阳炙烤大地,中午天气依然酷热,炎夏的虎威仍在!那时没有电风扇,更不要说空调了,幸好家家的屋子墙都是土坯垒的,上面苫上麦草,冬暖夏凉,加上窗对门,一丝丝爽风进来,凉快不少。
爷爷吃饭时,总是一手拿筷子,一手拿扇子,吃着摇着,摇着吃着,不时抱怨几句这秋老虎。奶奶脖子上总挂着一条旧毛巾,毛巾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被奶奶的汗水浸得湿湿的,只要一拧,水就哗哗流下来。我们几个小孩子光着上身,穿着破裤衩,坐在三条腿的小板凳上喝着黑色的咸稀饭,汗珠顺着面颊往下流,再顺着瘪瘪的肚皮往裤衩上的松紧带里渗。
刚吃完饭,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就来了,大家约好去摸河蚌的。大人们敷衍地说了几句要小心的话,孩子那么多,个个都会水,怕啥呢?我们每人手里提溜着一个掉了瓷的旧脸盆,大家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嘻笑着,直奔前面的大堰河。
大堰河河水清澈,清亮得让人禁不住捧几把喝喝。小伙伴们先在河边,把破裤衩脱下挂在小槐树上,乌黑油亮得像一条条快活的泥鳅,大家先在码头上用河水拍拍肚皮和额头,便开始下到河里。
那些胆子小,水性不怎么好的,就靠近河边摸。我弟弟他们几个刚会狗刨,就在河边摸,这里的河蚌个头小,都是小土蚌,弟弟他们顺着河蚌移动的歪歪扭扭的足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藏在浅泥里的河蚌取出来,顺便在不浅不深的地方练一下游泳,他们挺直着小脑袋,紧张滑稽的样子总被我们取笑。
我们几个水性好,先来几个小比赛。比踩水,看谁能把东西先举过河;比游快,大家疾游如飞,像浪里白条,争先恐后;游累了,就仰睡在水面,把肚皮露在水面,手脚不动,静静地看着蓝天白云,别有一番情趣!我们几个是不屑在边上摸的,不仅仅是河蚌太小,还有蚂蝗叮人,头顶上的盘旋的牛猛子也很烦人,更主要的是靠近河中心的有大河蚌,我们叫“大飞鸽”,大的估摸有好几斤。个子高一点的,先用脚趟,趟到河蚌了,再潜水下去摸上来;还有的就是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手在河泥里趟摸着,岸上的大人能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摸,因为摸过的地方有气泡翻到水面上,在哪里停住了,准是摸一个大河蚌上来,有时也会摸到大虾和昂刺,碰巧也会抱到鲤鱼和鲢鱼,它们力气大,多半跑掉了。
我们几个在水里来回穿梭,上下翻腾,不一会就摸了满满一盆,把盛满河蚌的盆推到码头边,继续回到河里畅游。
一直到太阳偏西,眼洗红了,手起了白,大家才呼兄唤弟上了岸,穿上裤衩,顶着战利品,高高兴兴回家去。
几十年过去了,大堰河拓宽了,来来往往的船只多起来,只是没有在河里摸河蚌的孩子们,听说孩子们都在城里浅浅的游泳池里游了,大自然的天然游泳场--大堰河,在寂寞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