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木瓜，思绪总会飘到故乡那一条条开满木瓜花的乡间小路上。木瓜花虽然没有香味，却足够火、足够红、足够艳，像极了老百姓红红火火的小日子。透过竹篱笆后面的木瓜树，看见的是四季常青的农家菜园，菜园的角落里，总会疏落有致地种着些桃树、李树、梨树、梅树……但种得最多的，还要数木瓜树。
庭院里的木瓜树 蔺应菊/摄
木瓜树的大量种植，与其顽强的生命力和浑身棘刺的巨大用途有关。勤劳的云南保山腾冲人民，始终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生存之本，繁忙的村民家里时常空无一人，那些放养在山坡上，无人看管的牛、猪、羊便会四处游荡，闯进菜园里肆意破坏。后来，村民们便在菜园边种满了木瓜树，那又尖又长的棘刺，既保护了蔬菜和农作物，还有木瓜可收获，真是两全其美。
然而，村民却防不了那些四处撒欢的孩子。农村长大的孩子，谁没有摘木瓜、吃木瓜的经历呢？儿时摘下解馋的“木瓜蛋”，绿得泛青，有的只有拇指般大小，却也难逃被吃掉的命运，那些缔结成团的“木瓜蛋”，有时被调皮的男孩子摘下，咬一口便被扔出很远；有时又被放牛娃顺手牵羊放进随身的布袋中；女孩们的吃法则比较新鲜，通常会把木瓜顶端切下一部分做成盖，再用工具把木瓜掏空，往里面放些盐巴、煳辣椒、味精等调料。每逢此时，男孩们便会咽下欲滴的口水，凑近女孩，挤出讨好的笑容，在女孩面前伸出沾满泥巴的小手。调皮的男孩则会悄然无声地躲到女孩身后，出其不意地抢了就跑，只逗得身后的女孩有的跺脚、有的狂追、有的开骂、有的痛哭、有的还扔出了鞋子……
待叫骂声消失后，抢到木瓜的男孩便会坐在大树下，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狼吞虎咽地吃起女孩们精心腌制的木瓜，解了馋后，也会摘几个还给女孩，算是给女孩一份回馈。那些稚嫩的小木瓜，就这样被馋嘴的孩童们“扼*”在了摇篮里。
木瓜除了生吃外，还可以熟吃，烧熟的木瓜加上白糖，既可口又对肚子疼、腹泻等胃肠病有辅助治疗的功效。
木瓜除了药用价值外，在餐饮行业中仍有一席之地，如木瓜炖鸡、木瓜烩鱼、木瓜蘸水，生木瓜拌姜丝、水菜，木瓜丝炒蜂蛹、猪肚等，很受食客青睐。
木瓜的妙用，远不止于此。在以前，木瓜水可是招待宾客的标配，只要家里来了客人，都会喝到一杯干木瓜片加白糖泡出的木瓜水，在筷子搅动的间隙，总少不了主人家酸了、甜了的问候。一杯木瓜水，甜了我的童年、少年乃至中年，想必，是要甜及此生了。
虽然如今的喜宴早已被各种饮料、牛奶代替，但腾冲人民以木瓜水欢迎四方宾客的盛景至今仍在眼前，他们热情、朴实、善良的形象早已在我心中定格。我虽离家有一定距离，但来自家乡的木瓜小吃却从未间断，当木瓜成熟时，乡下的亲朋好友便会用大袋子给我带进城来。我和家人蘸盐和辣椒吃上几天后，木瓜便无人问津了，有时难免腐烂、缩水，丧失了美感和口感。为了避免浪费，我就尝试起泡木瓜酒来。我把木瓜清洗干净、晾干水分后，切成两半，用刀剔除不要的部分，把木瓜切成厚片放入玻璃瓶中，加入冰糖、枸杞和腾冲小锅酒浸泡两三个月，一瓶色香味俱全的木瓜酒便可畅饮了。
我第一次制作泡木瓜酒就得到了亲朋好友的一致好评，大体是夸颜色好、口感好，夸得最多的是千杯不醉。自那以后，不少亲朋好友也回家泡起了木瓜酒，但不知怎么回事，都回应说没有我泡的好喝。或许，这就是原创的力量吧！
我喜欢木瓜，它让我在爱中成长；我爱木瓜，它让我记住了那些同样记住我的亲人；我敬木瓜，它让我体验到了人生的酸与甜。随着时代的进步，外出务工、求学、工作的腾冲人越来越多，他们虽身在异乡，但关于木瓜的记忆总能刺激着他们的味蕾。于是，邮寄生木瓜、木瓜干、木瓜膏、干木瓜片等便成了当下比较时兴的一种交流方式，有的甚至把木瓜做成了品牌，远销国内外，成为助推乡村农文旅发展的甜蜜产业，我也总能从那唇瓣溢出的酸酸甜甜中，品出别样的人生来。
作者：蔺应菊（系保山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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