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这20年来所出版的作品中,我们也能很明晰地看到一个作家的心路成长历程。
1998年,她在榕树下写作。
最开始,榕树下不过是一个个人主页,却吸引了很多文学爱好者在这里分享他们的文字。它孕育了今何在、韩寒、郭敬明、蔡俊等一大批知名的网络作家,是那时的文学“乌托邦”。
然而,乌托邦毕竟只是昙花一现,现实世界所需要的依旧是柴米油盐与真金白银。
2002年,榕树下被贝塔斯曼收购,从此开始了它的商业化变现道路,金钱开始对这个乌托邦一点点地鲸吞蚕食。
许是早就察觉到了这一丝商业气息,2001年,《彼岸花》出版以后,安妮宝贝便悄然退出了网络写作,转向传统的纸质出版写作。
但是,网络世界可以远离,生活的变化却是无法逃离的。
离开了网络写作的她,经历了与亲人的生离死别,又见证了新生命的成长,她开始为人妻、为人母,同时也开始了禅修人生。
或许,正因如此,她的作品也在悄然发生着转变:从原先的阴郁孤独,变得有了那么一丝清明与温和。
2004年,《二三事》和《清醒纪》相继出版,她的作品开始有了一丝佛气;而进入到2006年的《莲花》,她已然远离都市,进入到雅鲁藏布大峡谷之中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2014年,安妮宝贝发布微博,宣布改名为“庆山”。
对于新的名字,她的解释是:“庆是有一种欢喜赞颂的意思,它有一种对事物和周围的世界赞美敬仰的态度,而不是消极的、灰暗的,所以我喜欢庆这个字。山是有神性的,与天地联结在一起,有一个词叫‘静山如如’我很喜欢,所以把两个喜欢的字组合成一个名字。”
欢喜、赞颂、神性与静山如如,这一个个词语串联起来,让读者真正的感觉到,这是庆山,不是安妮宝贝。
这些年,她开始崇尚极简的生活理念:禅修、养花、陪伴女儿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旅行与隐居成了她作品中长久的母题,同时这也构成了她所理解的人生修行。
《得未曾有》所记录的是长途旅行之中,与回归农村的摄影师、年轻的僧人和老琴人之间的对话;《月童渡河》则讲述的是在阅读、写作、旅行和自我修行之中对于情感和生活碎片的感悟,而到了《夏摩山谷》,也依旧是围绕着禅修清明的主题。
于她而言,写作就是抒发和表达自己的内心——只要想写,应该要写,就去写出来,仅此而已。
她觉得,就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运,书籍也会有自己的命运。在一部作品里,集中的是一个作者对于某段时间的生活感悟之精粹。
当这些感悟被诉诸于笔端、落于纸面,最终它会与读者产生共鸣与连接,也自然就会有读者来追随这些作品。
正如她所说:“读者挑选书,书也会自动过滤它的读者。”
她不避讳谈起她在安妮宝贝时期的作品,但也并不觉得那时候的作品是成熟的。
她表示,她只是将这些作品全部都视为写作练习。在练习的过程中,作者的心性、经验和写作技巧也会随之而逐渐成熟。
03从安妮宝贝到庆山,从《告别薇安》到《夏摩山谷》,从曾经的青春疼痛到如今的佛家清修。
不论写的是什么,她的作品都一直存在着两极化的评价与争论:有人说她的文字矫揉造作,是小资气息浓郁的恋物文学;也有人说她的小说剧情一成不变,人物描绘也都是符号化的。
但是不管说什么,没有人能够否认,在庆山的作品中,她一以贯之所关注的都是对个体内心的描摹。
作为世纪之交的一代作家,安妮宝贝用写作记录了中国城市化转型的过程之中的某个群体,成为代表他们的情感记录者,这是对一代人的陪伴,也是一代人的内心深处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