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亲友分发用颜料染红的鸡蛋,是通行于全国各地的一种表达喜庆的方式,常用于结婚、生育、做“满月”等各种喜庆场合,以示庆贺并图吉祥。按农村里的说法,“鸡”和“吉”同音,是吉祥的寓意;“蛋”和“诞”同音,是新生的寓意。北方、中原地区也有分赠红蛋的习俗,还有一首民谣:“红鸡蛋,满脸串,吃你的喜馍馍,吃你的红鸡蛋。”喜馍馍是西部地区婚庆吉祥的风俗食品。
据说红蛋习俗是原始社会人类生殖崇拜文化的遗留,古人认为蛋既能孵鸡,人吃了蛋便能生子,因此古人以“鸡子”代称鸡蛋。结婚办喜事就是图个吉祥如意,指望新娘早生贵子。鸡蛋就成了结婚嫁娶、孩子满月等习俗中最常见的喜物,与喜糖、喜烟、喜酒一样,红蛋也是喜蛋(与后来有的那种孵化过的“活珠子”“孵退蛋”是两回事)。
在我们的传统色彩中,红色是最经典的喜庆颜色,代表着吉祥、热烈、喜悦。乡间染红蛋过去都是有什么颜料就凑合着用。记得小时候有时敲开红蛋会发现里面的蛋白都被浸红了,那估计就是拿化学颜料染的,所以只敢吃个蛋黄。
其实乡间的天然红染料有很多种,如红苋菜、凤仙花、红曲米,中药铺子里还有苏木,能够染出纯正的胭脂红。只是一般人不大知道,要将苏木劈成细丝,在水里煮透,才能煮出红色。刚开始时水还不是很红,要过一会儿,待水里的苏木成分充分氧化,颜色会变深。还可以用筷子方的那头,蘸着来点糕团。
染红蛋是喜宴庆典前的一桩重要事情,女眷们聚在一起,要先洗蛋,然后将蛋小心翼翼地码放到灶上的大锅里煮,锅内要垫上一个稻草扎,煮蛋的柴火最好也是稻草,这叫文火,急火硬火都会使鸡蛋爆裂,办喜事鸡蛋爆掉总归不太好。煮沸后要焐一会儿,让蛋在热水中焖熟。然后将鸡蛋用爪篱捞出,趁热将蛋一一在染液中滚均匀,红蛋就染好了。
发红蛋的风俗各地有所不同,别说大的地区了,就是我们这里北部乡镇与东南部乡镇就明显不同。
北边是结婚、生孩子(本地话“养小囡”)、孩子周岁生日等都要染红蛋,然后与甘蔗、糖果、毛豆荚干、炒发禄(花生、发豆、南瓜籽、葵花籽等)一起装盆,请来宾食用,并装入袋中喜筵散席时加上团子、糕等作为回礼。我们小时候去看新娘子嫁妆时,有一个最为欢乐的节目,那就是摸红蛋,新娘子家会将红蛋藏在子孙桶(新的红漆马桶)、被子里等,谁摸到红蛋就是谁的,也可以拿红蛋找新娘子换糖,一只红蛋能换一把糖果。
南边乡镇只有在生孩子时才有红蛋,所以曾有误会,北部乡镇到城里工作的人新婚回到单位,给大家分发喜果,其中也有喜蛋,同事就惊讶:“你刚结婚就有孩子了?”
我们这里生小孩后发红蛋还有个小细节,人家发来的红蛋后,你不用问对方生男生女,只要看一下红蛋的个数就知道了,如果是发双数的,就是女孩,如果是单数的就是男孩,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有的地方还有端午节孩子脖子上挂红蛋的习俗,这也有一个传说。说是很久以前,天上有个瘟神,一到端午节就要下界害人。受害者多为孩子,轻则发烧厌食,重则卧床不起。母亲们纷纷到女娲庙里烧香磕头,祈求消灾降福。女娲便找到瘟神:“今后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儿。”瘟神不敢与女娲作对,便问道:“不知娘娘下界有多少孩儿?”女娲说:“胸前挂一只红蛋的,都是我的孩子。”从此,端午挂蛋的习俗逐渐流传开来。后来,因为端午时节大多数地区天气已热,渐渐地将红蛋改为咸鸭蛋,便有了端午吃咸鸭蛋的习俗。
时代变迁,如今红蛋已少见,主要就是科学的饮食观念被大众所接受。毕竟染料有碍健康的。人们将需要发红蛋时,将盒装的鸡蛋里放一张红纸,表示这是红蛋。还有的商家推出了盒装礼盒喜蛋,先是用去了蛋壳的卤蛋装在红色真空包装袋里,后来又用生鸡蛋装在漂亮的印有“我出生了”“我周岁了”之类喜庆字样的盒子里,这样分发亲友既简便又大方,还很实惠。
还有,就是如今新婚不再有起妆和看新娘的习俗了,当然也就没有了摸红蛋的乐趣,如今的小孩可以在婚宴现场参与台上的互动节目,获取红包玩具之类的,这是属于这一代孩子的欢乐。